!”愛德蒙喃喃地對自己說,“他的老病又犯了!我就差沒得這種病了。”然後他大聲說道,“我親愛的朋友,你剛才發病時大概累著了,你先休息一會兒,好吧?假如你高興,明天我再來聽你講。今天我只希望能好好地照料你。而且,”他又說,“寶藏對我們並不是很急迫的事呀。”
“非常緊急,愛德蒙!”神甫回答說。“誰知道我的病會不會在明天或後天第三次發作呢?那時就一切都完啦。這些財寶可使十家人變成鉅富,我常常想,就讓它們永遠埋沒吧,決不能讓那些迫害我的人得到它們,每有這種想法,心裡雖不免帶點苦味,卻還覺得相當暢快。這種想法也滿足了我的報復心,我在這黑牢的夜裡在這囚禁生活的絕望中,正在慢慢地體味其中的快意。但是現在,我已因為出於對你的愛寬恕了世界。
現在,我看到你還很年輕,前途遠大,我想,這個秘密一經洩露,你就可以得到一切幸福,我深怕再耽誤一分鐘一秒鐘,深怕失掉象你這樣一個可敬的人來擁有這樣巨大的寶藏。“
愛德蒙扭過頭去嘆息了一聲。
“你仍然不肯相信,愛德蒙,”法利亞繼續說道。“我的話還無法使你相信。看來你需要證據。好吧,那麼,且念一念這張紙吧,這張紙我從沒給別人看過。”
“明天吧,我親愛的朋友,”愛德蒙說,他不願順從神甫的瘋狂。“我們已說定到明天再去談它嘛。”
“那就把它留到明天再談吧,但今天先念一念這張紙吧。”
“別惹他生氣。”愛德蒙心裡想,於是便接過那張缺了一半,顯然因為某次意外而被火燒過的紙來,念道——
今日為一四九八年四月曆山大六世之邀,應召赴宴,獻之款,而望成為吾之繼承人,則將凱普勒拉及賓鐵伏格里奧歸於被毒死者),吾今向吾之帕達,宣佈:吾曾在一彼所知地點(在基督山小島之洞窟銀條,金塊,寶石,鑽石,美餘一人知之,其總值約及羅馬艾居二開島東小港右手第二十塊巖洞口二處;寶藏系在第二洞口最吾全部遺與吾之惟一繼承人。
凱
一四九八年四月二十五日
“怎麼樣?”法利亞在年輕人讀完以後問道。
“可是,”唐太斯答道,“我看到的只不過是一張被火燒掉了一半的,上面是一些意義不明的斷句殘字呀。”
“是的,我的朋友,對你是這樣,因為你才第一次讀到它。
但對我卻不然,我曾費盡心血,熬了許多個夜晚來研究它,把每一個句子都重新寫了出來,把每一處意思都作了完整的補充。“
“你認為你已經找到了另一半的意思了嗎?”
“我完全可以肯定,你可以自己來判斷,但先來聽我講一講這張紙的來歷吧。”
“別出聲!”唐太斯輕聲叫道。“有腳步聲!我走啦再會!”
說著唐太斯象一條蛇似地鑽進了狹窄的地道里,他很高興能逃避去聽那個故事和解釋,因為這些只能使他更加確信他的難友又犯病了;至於法利亞,他在驚惶之中倒恢復了一種活力,他用腳把那塊石頭推到原位,又拿一張草蓆蓋在上面,使它不易被發現。
來者是監獄長,他從獄卒那兒得知了法利亞的病情,所以親自來看看他。
法利亞坐起身來見他,儘量避免做出任何引起懷疑的舉動,他向典獄長隱瞞了他這半身癱瘓的實情。他深恐典獄長會對他萌發惻隱之心。把他換到一間較好的牢房裡去那樣就會把他和他的年輕夥伴分開。幸虧這種事並沒有發生,監獄長離開他的時候認為那個可憐的瘋子只是身體略感不適而已,心裡倒也有一些同情他。
但此時,愛德蒙正坐在床上,雙手捧著頭,竭力在聚精會神地回想。自從他認識法利亞以來,覺得後者身上一切都顯得那樣的理智、偉大和崇高,他不懂為什麼一個在各方面都這樣富於智慧的人竟會在某一點上失去理智。究竟是法利亞被他的寶藏所迷惑了呢,還是全世界都誤解了法利亞?
唐太斯整個白天都呆在他的牢房裡,不敢再回到他的朋友那兒去心想這樣就可以拖延一些時候,使自己慢一點來證實神甫真的瘋了,他是多麼怕證實這一點!
到了傍晚時分,常規的查監過後,法利亞不見年輕人過來,就試著自己去穿過那條通道。他的一條腿已不能動彈了,一隻手臂也已不能再用了,所以他只能拖著身子爬過來。愛德蒙一聽到神甫那痛苦掙扎的聲音,就不禁打了個寒顫。他不得不勉強迎上前去幫他一把,因為否則老人是無法從那通向唐太斯房間的小洞口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