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哥從小一塊長大,所以我知道,她小秀朗哥兩歲,跟你同年,秀朗哥從高中開始就和她交往了。”
愛文回憶似地說著。
“實情我當時還小,所以也不是非常清楚,只知道秀朗哥對那個鬱惠非常認真,認真到打算和她過一輩子的程度。但我想多數人對初戀情人都是這樣,只有分手的那刻才會發現自己究竟太天真了。”
愛文若有所思地感慨,我默默地聽著。愛文又繼續說:
“但壞就壞在秀朗哥並不是和鬱惠自然分手的,而是被拆散的。拆散秀朗哥和鬱惠的,就是父親。”
我怔了怔,林秀仰拆散我和秀朗我可以理解,因為我是男的,再怎麼樣做父母的都不會容許兒子和另一個男人混一輩子,但立樹的母親明明是女人。
“要問為什麼,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父親。父親大概覺得秀朗哥當時還小,鬱惠的出身也沒有很好,兩個人就算愛得死去活來,終究有一天會破局,不如早點覺醒的好。不過我想還有一點就是,鬱惠很像秀朗哥的母親。”
我恍然過來,愛文點了點頭。
“因為鬱惠有時也會來家裡玩,所以我看過她幾次,她很照顧秀朗哥,常會叮嚀秀朗哥這個沒帶上、那個沒穿好之類的。她個性有點倔強,但是很懂事,一但決定了什麼就義無反顧,這些都和父親口裡的我義母很像,剛巧我父親最恨的就是我義母。”
愛文嘆了口氣,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我想這個性倒有些像立樹,我一直在想這孩子的倔強,到底是從誰那裡來的。
“我想父親搞不好從秀朗哥和鬱惠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和義母的影子,所以才近乎執著地想要拆散他們。鬱惠家也是單親,父親就和鬱惠的家人還有鬱惠本人交涉,說願意提供鬱惠出國唸書的資金,供鬱惠去唸他最想念的英語大學。”
我默然無語,我想起那個時候,我跑去辦公室找林秀仰興師問罪時,曾經跟他嗆聲: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啊,一樣識時務!
我想大約是這句話,讓這位老先生想起了這些往事,所以他才會忽然如此失控。人會被別人的話激到抓狂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對方講的話全是錯的,跟實情半點無關。
另一種就是對方講的話全是對的,剛好切中你的痛點。
“所以他沒有叫他們分手?”我眉頭一皺。
“沒有是沒有,但那年紀的孩子,光是一星期不聯絡就夠寂寞了,何況分隔兩地?果然鬱惠一去了國外就音訊全無,手機什麼的也全換了。秀朗一直到快半個月後才知道這些事,生氣難過到整個人都快瘋了。”
原來如此,我心頭針扎似地一疼。這種痛我最清楚不過,卻沒想到秀朗也生受過。
“後來呢……?”我忍不住問。
“後來秀朗哥跑去找父親興師問罪,但父親的說辭你也能猜到,他說他只是送女生出國唸書,並沒有讓她們分手。秀朗哥當時氣急了,回到家裡就把自己閉門不出,當時是我發現廚房的水果刀少了一把,秀朗哥竟然在房間裡頭割腕自殺了。”
我一陣暈眩,我從沒想過秀朗也會有這樣的時期。我一直以為秀朗始終像我們相遇時一樣,那樣輕浮、隨興,玩世不恭地教人生氣。我卻沒有想過,秀朗這樣的個性,和我這種個性一樣,原來也是其來有自的。
“我發現不對勁,敲著門大叫著秀朗哥的名字,又找其他大人來幫忙,好不容易破門入,才把秀朗哥從鬼門關救回來。”
愛文臉色蒼白,似乎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被救回來的秀朗哥有一陣子整個人呆呆的,也不肯說話,連飯也不太肯吃,整個人瘦到剩皮包骨。大概是這樣子的秀朗哥,總算讓父親明白他是認真的,所以父親還一度打電話到加拿大,試圖找到留學中的鬱惠。”
“結果呢?找到人沒有?”我著急地問,彷佛我就是當年的秀朗。
“沒有,鬱惠不知道為什麼失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她對秀朗哥的感情,遠沒有秀朗哥對她的那樣深,所以才可以如此輕易割捨。”
我吶吶地說不出話來,我無法否認,我現在心頭的痛楚,有一半是因為感同身受,另外一半,竟是為了秀朗而痛著。我為他感到不平,為他當年的悲傷感到心疼,也為那個鬱惠對他做的一切,感到既難過又生氣。
“鬱惠……立樹的媽媽,後來又是怎麼和秀朗在一起的?”
愛文沉默了一下,半晌才說:
“後來鬱惠學成歸國,進了一家貿易公司,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