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誰都會,要說不怕死,那是假的,戰士們有恐懼心理也很正常。別說他們,誰也沒長兩個腦袋,我們自己不是也很緊張和後怕嘛?”
邢志武說:“是啊!戰士們都還年輕,都是人,誰不想好好活著?問題是,如何讓他們戰勝恐懼,堅持下去。”
孫毅飛聽著他們的話,默默思考著。
李中海看孫毅飛不說話,說:“指導員,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有了革命後代,可你連個革命小家庭還沒有,是不是有點遺憾?”
孫毅飛看了看李中海,說:“人嘛!都是赤條條來,赤條條走,早晚都有一死,什麼也帶不走,無非少了點人生色彩,遺憾不遺憾,恐怕誰也不能自己作決定。我是在想,僅僅是自己遺憾,到也無所謂,可我們給親人帶來太多的擔心,心裡真不是個滋味!”
不知是因為經歷了幾次難忘的痛苦,還是特定年齡的原因,邢志武的情感,開始變得細膩豐富,不再像以前那樣,不願想人的事,也不願想工程以外的事。
邢志武說:“是啊!如果我們只是犧牲自己,也許不會有多大影響。可每一個戰士身後,都有那麼多親人,那才是我們要面對和承擔的責任!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我要不是個連長,是個普通戰士多好!至少不用天天害怕自己成為罪人。”
李中海說:“要是真能找到我兒子的話,我一定要把他帶到這裡來,讓他從小看看,怎樣做個男人?他爹是怎麼戰鬥的?”
孫毅飛說:“是啊!該把你兒子的事,了結一下了,等豎井工程完了,你趕快回去處理一下吧!不然你的後院,火會越燒越大。”
李中海說:“不會的!哪有那麼邪乎?我們的愛情,是經過暴風驟雨考驗的,不說是山盟海誓吧,那也是發誓永不變心的。用我老婆的話說,我要是有一天真的光榮了,她也會替我伺候一輩子老人的。”
邢志武忙說:“瞧你這張嘴?就不能說點兒吉利的!別總說什麼光榮不光榮的,還沒到那一天呢!”
孫毅飛聽了李中海的話,雖然沒有像邢志武那樣圖個吉利,可內心的滋味兒,自己也說不清楚。莫名其妙的身體反應,身上一陣陣的發緊發冷,不由的把身上的衣服拽了拽。
王春明趴在床上,小聲問睡在旁邊的覃光華:“我說大知識分子,咱們班數你文化水兒多,你給分析分析,山體還會下滑嗎?”
覃光華睜著眼躺在床上,看著帳篷頂,說:“難說啊!咱們要是有孫悟空的本事多好啊!”
王春明說:“看把你能的!你要是有孫悟空的本事,還當什麼兵?鐵路交給你一個人修得了。”
覃光華說:“今天真夠懸的,想起來還有點後怕。不知怎麼的,現在特別想家。你說,咱們會不會死在這裡?”
王春明說:“你算老幾啊?最危險的地方,還輪不到你呢!想那麼多幹什麼?也是,這時候不光你一個人想,晚上吃過飯,我看見三排有個兵,在後面山坡上偷偷哭。長這麼大,我還從沒有想過家,看見他哭,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想家了,心裡也酸酸的。”
韋洪躺在床上,聽著他們的對話,想起了家鄉,父親、母親、哥哥……。
清晨,起床號聲喚醒了軍營。
連部帳篷裡,掛起鮮紅黨旗,全連黨員站在黨旗下,舉起緊握拳頭的右手,孫毅飛領著大家,重新宣讀入黨誓詞:
“我志願加入中國共產黨,擁護黨的綱領,遵守黨的章程,履行黨員義務,執行黨的決定,嚴守黨的紀律,保守黨的秘密,對黨忠誠,積極工作,為共產主義奮鬥終生,隨時準備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永不叛黨。”
莊嚴宏亮的聲音,伴隨清晨剛剛升起的太陽,在連隊上空迴盪。
孫毅飛站準備出發的隊伍前,用敏銳的眼光掃視全連後,說:
“同志們!工程到了關鍵時候,我們遇到了很大困難,隨時都面臨危險。我知道,大家心裡都是沉甸甸的,面對危險,我心裡也不輕鬆。雖然,我們可以選擇退縮,也可以用時間去換取安全保障。可這裡是前線,是沒有硝煙的戰場。戰場上,在你死我活的較量面前,軍人的使命和職責,使我們這些共和國的軍人,沒有選擇,也沒有退路!”
“每個人的人生,都會遇到很多挑戰。每次挑戰,都是對自己的考驗,也是對自己的磨練。成熟,正是在這種考驗磨練中練就的。很多人,喜歡用軍人的性格,來誇耀自己。可什麼是軍人的性格?在我看來,任何時候,任何事情,在任何困難面前,都勇往直前,不言放棄,永不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