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子帶著血的布條就在床底線,楊氏一眼就能瞧見。寶如連忙道:“我來了月信,正泡著準備要洗了!”
一盆血乎乎的湯子,寶如說是月信,楊氏竟也就信了。可見她的心大,難怪兒子做了多少年土匪她一無所知。
她羊肉湯遞給寶如,壓她坐了喝著,細問道:“福慧公主走了?”
寶如點了點頭。楊氏又道:“公主不曾邀你去蕃國做客?”
寶如點頭,又搖頭。羊肉湯帶著股子濃濃的藥材香,將她昨夜凍了一夜的身體烘的熱熱乎乎,格外鮮美,就是太燙,她不停的吸著舌頭。
早晨楊氏四處找這兩個冤家時,路過官驛,風聞一個下了夜的差役在那兒吹牛,說有個婦人要見公主,一口土蕃話流利無比,朗朗大方,竟折服了土蕃之王,那土蕃之王一不查來歷,二不搜身體,竟就把她給放進去了。
當時大家只當差役是在吹牛,畢竟公主哪是那麼容易叫人見的。許多人昨夜在官驛外整整守了一夜,連公主的丫頭長個什麼樣都沒看到呢。
此時楊氏再想,那婦人,可不就是寶如麼?
畢竟是相府的女兒,就算落難,風度擺在那兒。
一個方衡還在秦州守著,眼不丁的又來個公主,公主隨行儀仗都不下千數,萬一見寶如在秦州受苦,把她帶到土蕃去,二房可不得抓瞎。
楊氏焦心無比,只待兒子兒媳婦圓房,將寶如徹徹底底留下來。眼巴巴看寶如喝完了一碗湯,問道:“還要不要?”
寶如連連點頭。楊氏頓時放心,趕忙到廚房去盛湯了。
揭開後灶的小鍋子,裡面滿滿的大補之藥,與羊肉燉在一起,湯濃如乳,呈淡褐色。楊氏一勺勺的盛著,暗道如此大補之藥,看你能撐多久。
寶如喝罷湯,洗乾淨了季明德的直裰,拍拍打打晾在竹杆上,沒想到胡蘭茵竟又來了。
她穿著件香妃色立領的棉褙子,下系石榴長裙,褙子裁剪太妙,前胸鼓鼓屁股圓圓,那身材簡直像個葫蘆一樣。一身軟肉,十足的媚態,昨兒還誑著準備讓季白賣掉她了,今兒又厚顏無恥,登門了。
她端地是從容,進了院子便道:“寶如,姐姐是來給你賠不是的,你可閒著?”
要說寶如和胡蘭茵的恩怨,一回拆房子差點讓胡安強暴她,二回準備把她送給王朝宣,昨兒是第三回了,若不是她發現的早,去寶芝堂搬季明德這個救兵,此刻只怕她已經跟著王朝宣那臭烘烘的棺材翻過了關山,下八百里秦州了。
那日常混身一股異香伴著屍臭的王定疆,也不知是準備自己拷問她,還是直接把她送給尹繼業,再回長安,沒了李少源那個未婚夫罩著,僅憑王定疆和尹繼業那兩個惡毒的老貨,就會扒皮抽筋,把她大卸八塊。
胡蘭茵昨日半路發現形勢不對,季白乾不過親兒子,所以當機立斷把季白給誆進了土匪的圈套之中,若季明德殺季白,她是第一位的功臣,也不知季明德對這大嫂是個什麼態度,寶如如今已經忍不住了。
她出了門,笑道:“竟是大嫂來了,我在洗衣服。”
胡蘭茵拉過寶如叫冷水浸透的兩隻手,拿自己才從貂絨袖筒裡拿出來的熱手捂著:“昨兒真是對不起,季白逼著我哄你出去,說他有些話兒想跟你說,公公兒媳的不好單獨見面,讓我給你做個伴兒。我也是傻,就信了他,誰知差點害了你,你不生氣吧?”
從她這話來斷,季白就算沒死,也爬不起來了。大房往後得靠季明德,兩個婦人同侍一個丈夫,仇已經打成了死結,是解不開的。
寶如自幼跟著為重臣的祖父與父親,深知一點,人與人之間若結下樑子,那怕對方拿根狗尾巴草在你鼻子前面天天的撩須,也不能亂,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必須是狠招,必須一招置她於死地,永不能翻身。
她沒打算放過胡蘭茵,順著胡蘭茵的話茬道:“瞧大嫂說的,咱們皆是女人,我怎能不理解你的難處?”
第38章 逛書院
胡蘭茵早知寶如不傻但以她一顆老辣狠戾的心看寶如覺得她當是秦州普通人家那種姑娘膽小心善悶起頭只過自己的日子萬事委曲求全被人欺負了也只會白白兒吞在肚子裡,以忍為先,拿忍作德。
所以她千年的狐狸成了精竟以為寶如是真的原諒了自己,拉過她的手道:“明德今兒在隴南書院讀書了,他是解元郎我聽聞如今夫子們講書都要看著他的眼睛才敢講的。
正好咱們嫁過來也幾個月了,還沒見過他在書院是個什麼情形今兒咱們一起給他送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