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頭萬緒之折騰得我一個頭兩個大,似想要抓住什麼,可什麼也抓不到。等我回到家,已是晚間時分了,家裡正要開晚飯。人是難得的齊整,父母都在,連多日不見的大哥都好端端的坐在那裡。“蘊茹回來了,來,快坐下吃飯。”招呼我的是容姨。這女人,永遠一臉柔柔的微笑,今天特刺眼,看得我心裡直髮堵。我不答話,徑自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一邊立刻有傭人替我擺上碗筷用具。
“幹什麼,這還有沒有規矩了。”父親發話了,“回來連人都不會叫一句了嗎?”我直直對上他有些嚴厲的眼睛,仍舊不動。“蘊茹。”母親輕輕喚了我一句,微微衝我搖了搖頭。我心一軟,挨個稱呼道,“爸爸,媽媽,容姨,大哥,吃飯。”父親似乎還想再說什麼,被母親輕輕一咳,終究是止住了。
“呵呵,爸爸,姐姐哪有心情理我們的阿,誰不知道,她的莊恆沒有跟黎隆源回港,還不知道在哪裡風流快活呢。”施蘊晴永遠都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蘊晴!怎麼說話的,什麼風流快活?這是你該說的話嗎?”阻止施蘊晴的居然是容姨。“好好吃你的飯。”
我微微冷笑的著看施蘊晴討了老大個沒趣,悻悻的低下頭去。不過,這莊恆沒有回港的訊息怎麼會傳的那麼快?我才去見過黎隆源,怎麼施家也是滿堂皆知了。是父親說的,還是大哥說的?可是,現在再來追究這個又能有什麼意義。
我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要急,他馬上就會回來的。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也許………………直至安慰的連自己都麻木了。靜靜等了整整三天,莊恆依舊音訊全無。直覺告訴我,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在第三天的晚上,我去敲了父親的房門,“爸爸,我請您託上面的朋友幫著查一下,莊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這麼久了,他不會這麼沒交代的。”父親沒說什麼,只盯著我看了一眼,復又埋首回他那一堆厚厚的檔案裡,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知道了。”我無奈,正要轉身出門,父親卻又叫住了我。“你高中要畢業了吧?”
“是的”我答。再過一個月,我就將高中畢業了。看過學校的年曆,巧得很,我高中畢業的那天竟然和我十八歲生日是同一天。莊恆曾經答應過我,會去參加我的畢業典禮,還要為我的十八歲生日送上一份大禮。對此,我還著實充滿了期待。當時還在傻傻的想,他會不會在我十八歲生日那天向我的父母提出娶我的要求。可現在,我只求他能好好的陪在我身邊就好了。
“蘊茹?”父親微微提高的聲調喚醒了我。我茫然的應著“啊?”
“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剛才的話?我說,你高中畢業了,是留港升學還是申請國外的大學,你自己要好好的思量清楚,早些拿定主意。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沒思沒量的,一點打算都沒有。”聽得出來,父親對我的表現是不滿的。
誰說我沒有打算。之前的計劃是,如果莊恆要在香港創業,那我自然留港升學。要是他打算到彼邦去發展,那我就到那裡去繼續我的學業。這叫學習生活兩不誤。我甚至連紐約各個大學的申請表都已經拿了。萬事俱備,只等著莊恆的決定了。誰知道他居然在這當口來了個失蹤。
這些當然不能跟父親細說,只得唯唯的應著,退出書房。也不知道父親到底會不會去幫我查。像他這麼日理萬機的人,哪有空理會我這些兒女私情呢。可除了父親,我也沒別的途徑了。我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等待了。
出乎意料的,父親那邊並沒有讓我等很久。翌日晚間,他派人叫我去他的書房。我進去之後才看見母親也在那裡,蹙著眉,想著什麼。看我進來,父親竟站了起來,嘴巴動了動,要說什麼,卻沒發出一點聲音。手無力的揮了揮,復又垂下。
“爸爸?”我喚他。聲音裡不自覺地帶了微微的顫音。父親最終長長的嘆了口氣,遞了一份東西過來。我本能的接過來,只盯了一眼,“莊恆,走私”,這幾個字就這麼硬生生的跳入眼前,足以讓我霎時如墜冰窖,頭暈目眩。
“蘊茹!”母親搶上來扶住我。我閉了閉眼,試圖甩掉眼前漫天的金星,強自往那張紙上看去。那是一份檔案的影印版。上面清清楚楚寫著,“經舉報,香港籍男子莊恆日前在深港邊境海關實行走私活動時被查處。其隨身攜帶物品中有大量國家限制出口貴金屬。”後面還蓋著公章。
走私貴重金屬?莊恆居然會去走私?怎麼可能?不可能的。
我再也聽不見父母在耳邊說些什麼,眼前一黑,再無知覺。
我的世界似乎在驟然間轟塌了。原本要攜手一生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