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覺出一絲快感。
我這番動靜自然引來了服務生,怯怯的敲門聲,試探的聲音恭敬的問道:“莊太,您沒事吧?”我坐在一片狼藉中央,連哭都哭不出來,斷喝一聲:“走開!”
“是,是,我們馬上離開。”門外的聲音漸漸散去,我慢慢的恢復著思考。這樣一鬧,還不知道又要流傳出什麼樣的風言風語了,莊恆不在我身邊了,我亂不得,倒不得。我扶著椅背站立起來,將日記本收好,理了理妝容,緩緩開門走了出去。無視一堆探頭探腦的侍從,徑直對領班經理說,“去收拾一下,東西舊了,該換新的了。”
“是的,是我們的疏忽,工作沒做好還讓您費心了。”領班誠惶誠恐爭著眼睛胡說八道。我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離開。
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般回到辦公室,梁太見著我大大舒了口氣:“莊太,沒什麼事吧?”我搖了搖頭,聽她繼續說:“機票已經幫您訂好了,是後天傍晚的航班,你看還有沒有什麼問題。還有,莊園有一位福慶女士來電找您,您正巧不在。另外,莊楠先生今晚直接赴文華晚宴,請您先回莊園不必等他了。”
我反映了一下才想明白,福慶怎麼打到莊氏來找我了。莫不是病情加重了?紅雲知怎麼照顧她的,直接請醫生便是了。我的目光落在梁太遞給我的機票上,心亂如麻,平生第一次我對駱清珏這個人的存在感到了一絲的平衡。莊恆說是駱清珏救了他,也就是說,我大哥造下的孽被駱清珏中止了。那我還能怨恨什麼?老天活生生的跟我開了個大玩笑,就在我以為全世界都欠我的時候,上帝卻告訴我,我欠了全世界。
返回莊園的路上,伏婷對我說,“太太,跟著莊宇小姐的人說,小姐上大陸見朋友去了,要明天才能回港,小姐請您不必擔心。”
我怎麼突然有一種感覺,身邊的人和事我都已經無法控制了,我不知道下一秒我還要遇到什麼,我不知道還有多少刺激在等著我。我就像坐在孤船上的人,在狂風暴雨中,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沉沒。
我沒有逃避的權利,只有承受。
福慶顯然已經等了我許久了,臉色比早上好一些,我看得出她有話要跟我說,便帶著她上了書房。她不肯坐下,在我面前她從來都是站著回話。
“太太,我想移民。”一句話讓我愣住了。前些天她還死活不肯離開莊園,不肯離開我,我都已經想好了要留她一輩子的。這才幾天的工夫,她怎麼這麼急著要走。
“發生了什麼事?福慶,你不要怕,究竟怎麼了?”我不解的問她。她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人,也不是個衝動的人。移民這麼大的事她不會隨便作決定的。
“真的沒有事,太太,我只想跟我的孩子一起離開香港,去另外的地方,好好過日子。”她的話讓我一下子震驚的站了起來。
“孩子?你的孩子?福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當年我們從美國歸港,福慶就重新跟著我,依稀只聽福媽說她好像嫁了人又離了婚。福慶自己從來不提,這麼二十年了,我也只當她舉目無親了。現在她居然告訴我,她有孩子。
“是個兒子。前些時候才找到的。我跟原先的男人分開了,他帶了孩子走,再也不讓我見到。我自己從來不敢想,從來不敢提。上天可憐我,這輩子我還能見回我的兒子。太太,我求求您,看在這麼多年我服侍您的份上,幫福慶這個忙吧。”她說著就跪了下來,已然是淚流滿面。
我趕忙扶了她起來,“福慶,有話好好說,你這是幹什麼。親人重逢,是大喜的事情。你的兒子也有楠兒那麼大了吧。叫什麼名字?在幹什麼?你移民他是不是跟你一起走?”
福慶抽噎著說:“他小名叫寶兒,讀了幾年書,自己給人家打工。我想把他一起帶走,請太太成全。”這個福慶,這麼大的事竟然今天才來回我。這個兒子來的太突然了!今天是個什麼日子啊,一下子讓我知道了那麼多原本毫無所知的事情。但是,不管怎麼說,福慶母子的移民我是要安排的了。其實原本也就打算給她一個衣食無憂的下半生,現在還有親人陪著她,我也放心一些。
“好了福慶,我會讓他們幫你辦妥的。你有沒有屬意的地方?這也牽涉到你孩子的發展,有機會帶他到莊園來,讓我見見吧。你跟了我們這些年,把自己孩子都忽略了,也算是莊家欠了他的。”我對福慶道。
“不不不,太太,您千萬別這麼說。我欠您的這輩子只怕都還不清了,你不要再為我操心,隨便什麼地方都成。我那孩子沒見過世面,肯定會衝撞了您,您別再為他費心了。”福慶急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