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進士文位的寶玉,字型已然從柳體中略微顯出了不同,要真正的,自成一家!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
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字型鋒銳,卻又帶了圓潤,這點圓潤是寶玉自己的風格,可是此時,他只想寫得越尖刻,越有鋒芒,越好!
《正氣歌》,這可是《正氣歌》!
寶玉一直期待著書寫這篇文章的一天,可是《正氣歌》裡包含至今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物,他沒找到替代的,不想書寫。
然而,就在今天,他要寫出來!
不為別的,只為了那三個字:平,天,下!
胡鷹,我賈寶玉,今個也敬仰你老人家一次……
寫到這裡,寶玉略微停頓,就在這停頓的瞬間,天地起了難以言喻的極大變化。
金碧輝煌的寶殿嘩啦散碎,海量的天地才氣蜂擁而來,那滂湃的速度,竟然讓得才氣宛如大刀,把偌大的金鑾殿一下打碎。
已經是清晨時分,太陽從東山露出了半張臉,可是,在這海一般的才氣浪潮下,大日怯了,驚了,一下子縮回了腦袋,把這片天空,讓給了漫天的繁星。
沒錯,是星辰!
無數的星辰鋪滿了天空,銀白的大光不比皓日弱了多少,這些光芒全部匯聚起來,在水英光,在水溶,在寶玉,在所有人的腦袋上空,攤開了恍如春秋大卷一般的書冊!
書冊鋪展開來,是一片的連續空白……
“讓我書寫嗎?那麼,我就書寫好了。”
寶玉笑了一聲,再次蘸了濃墨,繼續寫道:
‘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
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
為嚴將軍頭,為嵇侍中血……’
他每在首版銀頁上寫出一個字,天地間洶湧而來的才氣就越發渾厚,星光組成的春秋大卷的空白處,也是跟著匯聚光芒,流淌出了同樣煢勁有力的大字。
然而,就在書寫下文的時候……
‘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
或為遼東帽,清操厲冰雪。
或為出師表,鬼神泣壯烈……’
天地匯聚的才氣,瞬間定格;
漫天星光,也是一下黯淡。
寶玉疑惑的抬頭看了一眼,筆鋒不停,繼續書寫……
‘悠悠我心悲,蒼天曷有極。
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
風簷展書讀,古道照顏色。’
這是最後幾句,等書寫完了,才氣靈泉也匯聚成形,竟然……
只有一寸?
水英光、水溶、胡鷹,乃至所有的官員都傻了眼。如此浩蕩的天地異象,竟然只有一寸的才氣靈泉?
而且……這一寸的才氣靈泉,存在嗎?
名動篇章才高三尺,煊赫篇章才高六尺,十城共舉可以才高九尺,後面的名揚四海、傳世大文,自然是不可以道理計。
可是,從沒有過區區一寸才氣的文章……
才高一寸,這?好笑?
不!這已經不是好笑,是嚇人了!
寶玉沒有擱筆停墨,抬起頭,疑惑的看那春秋大卷。
只見春秋大卷上,寫到‘為嵇侍中血’的時候就是停了,後面的文字,一個也沒書寫出來……
【為嵇侍中血?後面的,是‘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
想到這裡,寶玉的眼神閃爍。
他已經寫完了《正氣歌》,可是,竟然,又要親手研墨……
第四百六十一章 耳中人,正氣天碑(二)
為什麼只能才高一寸?
為什麼會出現才高一寸?
為什麼如此宏偉的天地異象黯淡了,可是,至今還沒有消散?
沒有人明白其中的道理,只能看向寶玉。
在無數視線的矚目下,寶玉研完墨條,讓小君子歇了,隨後,火烏赤毫飽蘸濃墨,在《正氣歌》的下方,書寫了幾行小字……
‘午夜夢迴,曾經似夢非夢的見過一人,名張巡。
張巡固守睢陽,每次上陣督戰,大聲呼喊,牙齒都咬碎了。
城破被俘,拒不投降,敵將問他:“聞君每戰,皆目裂,嚼齒皆碎,何至此耶?”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