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遂意背光，沈幽面光，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弊端在燈光的照射下有多明顯，飄忽的眼神，故作堅定的語氣，簡直無處遁形。

李遂意站在一處高階上，她微微垂頭看著沈幽，就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她往下走，身子低了下來，到了要微微抬眼才能與沈幽視線齊平的時候，那種感覺也不減反增。

“跟江清清一起對付我，難道不覺得愧疚？”她似笑非笑：“你這麼聰明，沒理由猜不出我經歷了什麼的吧？”

兩個人面對面，有些過近，她的氣息有一點點灑在她的臉上，吹得她面上細碎的絨毛微不可查地鼓動起來，癢癢的。

她摸了摸臉，下意識靠後：“確實不知，如果你打算繼續你栽贓陷害的把戲，這裡可沒有為你拍手叫好的觀眾。”

越是心虛，聲音就越大，有個詞叫做欲蓋彌彰，用來形容現在的沈幽正好。

“是嗎？你被江清清帶壞了”，她輕笑。

沈幽有一瞬的恍惚，李遂意此刻的語氣，像極了沈沉。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讓你清楚清楚，你犯下的是何等大錯。”

沈幽想要拔腿就走，她並不想聽什麼事情真相，壓下自己的愧疚裝作與事情無關的樣子已經十分艱難了，她不想讓那些愧疚掙脫桎梏。

李遂意並沒有給她機會，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力道感受起來並不重，可沈幽連轉身的機會都沒有。

她掙扎著，就聽著她娓娓開口。

“在我落水的前一天，被一輛車撞進了薊市大學校外的湖中，在此之前，剎車被損，車內被灌滿了酒精氣味。”

她實在不是一個說話的高手，驚心動魄的事情說起來平淡無奇，可沈幽卻驚得瞪大了眼睛。

那日從湖底撈出來的車，竟是李遂意的。

她微不可查地搖頭，強迫自己不要相信。

“厭惡我至深的你破天荒地邀我一起觀看迎新晚會，本就不正常，在這些事上，你參與了多少呢？我親愛的妹妹。”

她的手指點了點沈幽的肩，微涼的體溫在上面流連。

沈幽怎麼想的，她窺不見全域性，卻也能猜透一二。

她是那樣地排斥自己，沈沉也絕不可能託沈幽關照自己，那些都是謊話，她只是自信沈幽不會傷害自己，便心存僥倖地念著她的好一頭栽了進去。

很多人都是撞了南牆就回頭了，她偏信自己命比牆硬。

李遂意原本模糊的神情，此刻在沈幽面前清晰萬分，她的瞳卸去了前幾日的萎靡，幽黑如墨，一點一點，染進了她的眼裡。

她早猜李遂意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現在確定下來，反而有些鬆了口氣。

“既然已經知道了，那你打算怎麼對付我們？”她有些認命地問著，她確實錯，只怕李遂意在事情原委上添油加醋，她就是那樣一個惡劣的人。

李遂意鬆開了她的肩，看了沈幽片刻，才緩緩開口：“做錯事總該承受後果，沒道理因為年紀小你們就有從輕發落的機會，若不是我命不該絕，或許你今日心裡就不只掛這麼一點愧疚，你該揹負的，可是一條鮮活的人命。”

她語氣輕輕的，還帶著大病初癒的虛弱。

沈幽在其中聽不出什麼責怪，她一向看不懂李遂意，現在依然，這個女人，高深莫測。

可她的話卻不假，沈幽從小被教成了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對李遂意做的事情可以說是這麼多年來做的最錯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