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發燒燒暈了腦子,只迷迷糊糊聽見他說了一句,“你若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你大可不必這樣糟蹋自己。”
此後他讓我搬回了之前的屋子,藉著這場大病,我又鬧著想回家,他仍是不允,但是卻心軟了一點,接孟夫人來看了我一次。
轉眼元宵到了,宮裡有盛宴,他帶著我進宮去。許久沒見過這樣多的人了,和當年我還在宮裡為太后策劃那場壽宴時一樣,後宮妃嬪、皇子家眷都到了,不過,卻也有許多的人再不復見。太子和大阿哥是不會來了,我到處找著胤禩的影子,卻也未見著,心中微微一痛,因為那一隻死鷹,康熙那樣絕情地怒罵了他,還斷絕父子關係,他當然是不會再來了。
夜深,晚宴臨近尾聲,我悄悄溜去舞臺後面,換好登臺的衣服,當氣勢恢宏的霓裳羽衣曲響起,我藉著藤索從臺上頂端打著轉緩緩飛落,在湧動的水霧中輕舞穿行。
臨近曲終,樂音轉慢,戲臺上方飄落一片片潔白的輕羽,在我身邊似雪紛飛。
康熙緩緩走上臺子,向我走來。
這一刻,他應是憶起良妃了,憶起了當年,盛世霓裳,曾動京華。
第159章 第一五七章 入府
我被康熙帶去了乾清宮,他坐在龍椅上看著我,似回憶起了許多事,久久不發一語。
我跪在他面前,等著他開口。多少漫長的等待都經過了,這一次,我一定要到胤禩身邊去。還要多謝胤禛心軟了,讓孟夫人來看我,才能將一切計劃帶給珍格格。
良久,康熙長嘆了一聲,“茗珍操辦今日這盛宴是很不錯,不過當年太后大壽,清清辦那一場壽宴比今日更熱鬧……那傻丫頭……”他忽然頓住了,面上滿是懊悔之色,重重拍著大腿,痛心疾首地道:“那傻丫頭……她怎麼就那麼傻?晨風是晨風,她是她,當初她犯下那樣的欺君之罪,朕都放過她了,這一次朕也不會因為晨風而降罪於她,她為何就自殺了?”
將軍府後院那一場大火,所有的人都以為是我殉情自殺,這樣也好,就讓康熙再多一分愧疚。我微垂了頭道:“姐姐為何要自殺,已在遺書中寫得清清楚楚了。”
“遺書?”他大驚道,“她還有遺書留下?在哪裡?”
我伸手到袖中,一邊取出書信一邊道:“這封手書,是姐姐在沐將軍出征的時候寫下的,應是她最後絕筆。”
“快快呈上!”他激動得站起身,向一旁的李德全道,“快!”
李德全從我手中接過書信,再躬身呈給他,他顫抖著手展開。這封信我寫了十多天,反覆推敲修改,到昨日才最終定稿謄抄,字字血淚,要是不能讓他動容,我真枉讀了幾十年書。
他看了半晌,跌坐在龍椅上,老淚縱橫,喃喃道:“朕錯了嗎……錯了嗎?”
我縮排衣袖的手用力握緊,強壓下心裡的憤慨。遺書中寫得清楚,晨風出征的時候就已知道了前行無歸,但仍然遵君之命赴死,而我不求苟活,也願意以死明志,我們從無謀反之心。
他看向我,那一瞬好似又老了十多歲,不知是哭是笑,“你說,朕錯了嗎?”
“皇上沒有錯。”也許他真不算錯,他只是太愛自己,愛這人人之上的帝位,如果晨風還在,如果他真傳位給胤禛,那一天,最後底線的那一天,我們一定會逼宮奪位,我不介意什麼千古罵名,歷史會為勝者歌頌,輸了的人才是千古罵名。可惜一切已晚,沒有先下手為強,我才是最錯的那個人。
他似乎又將遺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長嘆道:“你姐姐最放心不下的是你的終身大事,她求朕將你許配給胤禩。”
我垂了頭默不作聲,此刻他對良妃、胤禩、晨風、孟清皆是懷著遺憾、心虛、虧欠、愧疚之情,孟清求他將妹妹賜給胤禩這個遺願,會讓他有彌補過錯的心安,他一定會答應的。
果然他緊接著道:“清清的心思朕懂得,朕一直懂得,朕都知道。她與胤禩,也算是朕生生拆散,朕一定會滿足她這遺願。不過,胤禩孝期未滿,不宜在此時辦紅事,待到今年年底,朕就賜婚。”
我的心砰然跳了一下,但現在才年初,我實在不想再等了,急著道:“奴婢也很想達成姐姐的心願,現在姐姐不在了,奴婢願意代姐姐服侍八爺身邊,不求名分。”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又回到那封遺書上,良久道:“那朕將你分去胤禩府上服侍,待年底再讓你們完婚。”
雖然對這一刻的結果幾乎十拿九穩,但這一刻真的到來時,我還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