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話不說,拽住手腕往大門拖。
拖到客廳裡楊淑如看得都發傻——也算是一起生活了幾個月,費諾素來是風度翩翩的君子姿態,說話都從不高聲,幾時見過這樣連拉帶扯地架人出門?
瞠目結舌之中,眼看著潘希年一路無聲地扭打反抗,但還是被高大的費諾毫不費勁地一路拖到門口,眼看這已經是要出門的架勢,楊淑如才想起來說話:”費……費先生!“費諾回頭看一眼拿指甲掐他的潘希年,根本不為所動,甩下一句”她說想死,我帶她出去走走,很快就回來“,就拽著她,揚長而去。
他拉著她不停地走,潘希年起先還在負隅頑抗,試圖甩開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但很快發現這是徒勞的,再怎麼憤怒,怎麼用盡全力去踢打,她畢竟三天粒米未進了。
反抗逐漸微弱起來,變成被動地跟著邁動腳步;後來連腳步也踉蹌起來,竭力壓抑的哽咽再藏不住,隨著這一晚上的秋風,輕輕地飄進了費諾的耳朵裡。
費諾回頭看了一眼步履艱難的潘希年,手上的力道放輕了,轉而去握她纖細的手腕,腳步雖然放慢,卻一刻也沒有停下。
他任由潘希年無聲流淚,帶她走過一條又一條夜裡的長街,走得久了,手心裡都是汗,手腕握不牢了,就轉去抓住她同樣汗溼了的手。這個時候,路上的行人少了,連車也不多見,空氣裡依稀飄來桂花的香味,然後是香樟,各種植物的香味在這安靜的夜間都濃郁起來,領著他們繼續向前。
他們踩過梧桐的落葉,發出輕微的聲響,潘希年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險些摔倒,費諾停下腳步,看見費力地大口喘氣的她,依然一言不發,架住她,再走。
道路兩邊都是人家,高樓裡燈火通明,不知何處冒出食物的香味,或許是年邁的父母為孩子煮的一碗粥面,又或許妻子等待晚歸的丈夫同吃這頓遲到的晚飯;誰家聚在一起看一檔電視劇,又是誰家推倒麻將的聲音響了大半夜?
不管是誰,總是世間尋常人家,最平凡不過,最美好不過。
他們走過居民區,終於來到主幹道上。寬闊的馬路上燈火通明,車子呼嘯而過,匯成一道道車流。
費諾臂彎裡的潘希年正在微微發抖,不知何時起,她的眼淚已經收住了,額頭上全是汗珠,冰冷的身體也溫暖了起來。
費諾卻放開了手。
的倚靠驟然消失,潘希年再站不穩,腿一軟順勢跌坐在了地上。費諾低頭看著她,用從未有過的冰冷口氣說:”慢慢餓死算什麼本事,真的想死,馬路就在前面。“這陌生的口氣讓潘希年渾身一僵,難以置信地抬起頭,臉上說不清是什麼神色。費諾並不憐憫:”艾靜撐到最後一刻,聽到你脫險的訊息才閉上眼睛。她想活,也要你活,你是唯一活下來的,卻說想死。“說完費諾又一次把她從地上拽起來,牽著毫無反抗力氣的她,站到了馬路邊。車聲隆隆,離他們不過幾步之遙,他就在轟鳴的車聲裡對露出恐懼神色的潘希年說:”尋死一點也不難,你如果現在還這麼想,我的手已經鬆開了。隨便你。“費諾說完撒開了手,盯著顫抖得像秋天裡最後一片落葉的潘希年,抿起嘴再不說話。她的身子微微一晃,面上一點表情沒有,雙手怔怔垂下來,茫茫然聽了許久的車聲和人聲,眼看就要站不住栽倒進車流深處,又驀地一轉身,緊緊攀住費諾,放聲痛哭起來。
她的整張臉埋在費諾懷裡,哭聲悶起來,如同夜鬼的號哭,似乎要在哭聲裡釋放一切的忍耐、痛苦和委屈。沒有約束,也不再需要偽裝,這世間只剩她孤零零一個人,又還有什麼需要偽裝的呢?
她因為孤寂而哭泣,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刻自己的身體是溫暖乃至滾燙的,給她擁抱的這個人的身體也是溫暖的。他們都還活著,走了那麼長的路,聽見那麼多人聲笑語,聞見那些氣味,歸根到底,這都是人間煙火。人間煙火,就是活著。
他們看起來都極為狼狽,頭髮蓬亂,衣服也不再整齊,但費諾只是放任她在車流不斷的街邊慟哭,他也收起之前的冷酷神色,輕柔地拍打她的頭髮和脊背,絲毫不理會路人投來的詫異的、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
等她累了,哭聲停息下去,費諾稍稍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問:”還這麼想嗎?捨得嗎?“潘希年在迷濛淚眼裡抬臉,卻是慢慢地搖了搖頭。
既然捨不得死,就更要好好活。那回家了?”
嗯。“計程車把他們送到最近的街口,費諾走在前面,走了兩步發現潘希年沒有跟上來:”怎麼了?“腳崴到了。”
這條路計程車禁行,家又在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