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房東這一單生意,匠人老婆很快看到了趙鶯鶯,因為認識趙鶯鶯姐妹,所以格外熱情:“鶯姐兒和芹姐兒過來了?今年可比往年要晚?又是要用那樣多的棉絮做新衣?”
趙鶯鶯點點頭,他們家的冬衣基本都是棉花的,偶爾做鴨絨的。但那很少,趙鶯鶯也只有一件,而且還是一件小背心,穿在裡頭的——有錢人家倒是能穿皮袍,但那一件至少幾十兩銀子,往上走可能幾百兩的衣裳,顯然不是趙家能夠承受的,實際上那不是任何一般人家能夠承受的。就算是在富人家,這也算是很重要的財富了。
因為每年都做,而且基本不變,所以這邊都已經有數了。
正在匠人老婆手腳利落地打算稱棉絮的時候,趙鶯鶯才道:“這回還要定棉被,總共是八鋪六蓋。四鋪四蓋最厚的,四鋪兩蓋中等的。對了,你們這邊還做蠶絲被是吧?能看看嗎?”
原本彈棉花的匠人只賣棉絮彈棉被而已,是後來發現可以兼賣蠶絲被這才開始做的——蠶絲被又不難,家裡的婦女很容易就可以上手了。
趙鶯鶯要的棉被量已經可以說是大生意了,何況還有蠶絲被。匠人老婆一下精神起來。滿臉堆笑地引著趙鶯鶯往前面廂房走:“這邊這邊,我婆婆和女兒在這邊做蠶絲被,鶯姐兒可以細細看,都是上上封的好蠶絲,我婆婆挑的!以前她可是咱們十里八鄉養蠶的好手,看這個老到的很!”
廂房的窗戶大開著採光,裡面是祖孫三人,就如匠人老婆所說,是她婆婆和女兒們。做蠶絲被很簡單,就是將一片片掌心大小的蠶絲扯開,扯出一張被子的大小。中間要扯的均勻,而且不能破開斷開。
看起來不容易,其實蠶絲堅韌,只要經過簡單的練習,很容易就可以做到這一點。
就這樣一張疊一張,等到用了定量的蠶絲,這一床蠶絲被也就成了。接下來就和棉被差不多,一樣要把蠶絲包起來。至於套上被套之類,那就是買回去的人家的事情了。
趙鶯鶯因為王氏的關係,從小就學會了如何看蠶絲。上手試過之後確定,這確實是好蠶絲,之前倒是沒有和自己撒謊——不過想想也是,要是一點本事都沒有,也不會嘗試做這方面的生意了。因為做了也白做,買到不好蠶絲被的人家一宣揚,這種外鄉人就全完了。
正打量之間又有顧客進來,趙鶯鶯本不打算多看,倒是人家先認出她來了。
“鶯姐兒?”趙鶯鶯回頭一看,非常眼熟。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崔本的二嫂尤氏。因為在之前也曾見過幾面,所以趙鶯鶯印象十分深刻。
“尤嫂子。”趙鶯鶯說話之間和趙芹芹一起福了福身,若是趙鶯鶯已經嫁入崔家,那就該名正言順地叫一聲‘二嫂’。只不過如今趙鶯鶯如今到底沒有嫁入崔家,叫二嫂自然不可,叫崔二嫂又顯得太過生疏,一聲尤嫂子到還算是勉勉強強。
尤氏不見得多喜歡趙鶯鶯,只不過她也不能無緣無故就對人冷言冷語啊,所以這會兒她臉色還可以。客客氣氣問道:“鶯姐兒不常出門吧?越發少見了。今日出門是為了什麼事兒?”
趙鶯鶯微微一笑:“家裡做些冬衣,所以來買些棉絮回去。”
尤氏聽了點點頭,轉頭對匠人老婆道:“我家那床五年的棉被給拆開來重新彈一遍,也買些棉絮做冬衣。”
棉被做五年其實還不算舊,若是落在會用東西的人家手裡,保持很新也能做到。不過就是要趁著還不算舊的時候重新彈。不然真等到棉絮板結,冷冰冰的不能保暖了,那就只有扔掉的份兒了。
正說著這些,尤氏也看重了蠶絲被,摸了摸一床已經做好的。忽撇撇嘴道:“輕倒是輕了,只不過這樣輕,蓋著只怕肩頭冷,這也有人買?”
那匠人老婆笑著道:“崔二嫂說的什麼話!這自然是有人買的,不然我家為什麼做這生意?這原也不是冬日用的,得用的時候也就不在肩頭冷了,所以崔二嫂敬請放心——崔二嫂試試看,也買一床回去吧!如今這正流行,好些人家都買了呢。”
嫌貨才是買貨人,其實一開始尤氏那樣挑剔就已經很明顯了,那不是真正厭惡蠶絲被的人會做的。若她真不喜歡,根本連一個字都不會說。現在挑剔起來,無非就是想在老闆這裡打壓價格。
匠人老婆,也就是老闆娘自然很懂,微笑著就給擋了回去。尤氏為此有些悻悻然:“你這蠶絲被這樣價高實在不好買,我哪有閒錢做這個——我先選一選棉絮,可別拿次等貨糊弄我!”
老闆娘也是沒有辦法了,只得讓自己的女兒在這邊聽趙鶯鶯有什麼需求,然後就和尤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