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然都發展到這關鍵的地步上,我也不就瞞你了,截止到目前為止,這個局中的變數依然在我的預料之中,你看我可像是那種自蹈死路之人?你去外面將兄弟們解散了。回來我再與你細說。”
見寶玉這般堅持,神情也依然若素日裡那般從容恬淡,吳用心裡雖然大惑不解,還是依言而行,對外面早已等得不耐煩,磨刀霍霍的那幹凶神惡煞言說明取消行動。一切聽候公子的指示。李逵等人本以為可以大開殺戒,如今自是大失所望,無奈寶玉向來便講究的是軍令如山,也只得泱泱散去。
待吳用回來以後,寶玉卻對今日早朝的詳細情形極是關注,忙於詢問。吳用雖然心急如焚,但也只得暗自忍耐,將自索倫口中得來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轉述了出來。
寶玉默默的聽著,也不說話,彷彿要將每一個細節都記在腦海中仔細分析。尤其是安明輝的上奏與雍正所說的話,更叫吳用連續重複了三次!
寶玉沉吟了良久,面上的喜色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若是不知內情的人在旁,一定無法將面前這個神采飛揚,精神煥發的英俊少年與兩日後便要被判極刑的死囚聯想起來!吳用在旁邊忍耐了半晌,之前還惟恐打斷了寶玉的思緒,後來終於壓制不住心中的焦切,出言詢道:
“公子…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您還有什麼要我去準備的?”
寶玉霍然起身,修長的身軀挺得筆直,渾身上下流露出一種朝氣蓬勃的強大自信。僅僅是這一個簡單起身的動作,也感染得旁邊的吳用的信心似乎都充足了起來。寶玉看著吳用,嘴角旁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意。
“問得好,不過我先要問你,你可想明白了為什麼安胖子在退朝時會嚇得那般心驚膽顫?”
透過與寶玉的接觸,吳用也慢慢的冷靜沉著了下來,他沉吟了半晌道:
“此人的心計實在不容小窺,他的那番上奏,看似在褒揚公子的戰功,其實他的深意卻是在暗地裡諷刺朝廷中太過膽小,實力薄弱到了已經到了連一個人不敢殺的地步。在這種局面上,皇上若不頒下處死公子的聖旨,似乎便在示人以弱一樣。我想,他的惶恐便是因為他的上奏太過尖刻,以至於無形中觸傷了雍正的顏面。”
寶玉微微搖了搖頭,目光有若針尖一般銳利的凝聚了起來。
“這只不過是很次要的一點。在我看來,安胖子最畏懼的,便是因為他已經認識到了在彈劾我的過程中,他所說的話,竟然將皇帝的心事摸透得**不離十!”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對於一個登上了天下權力最高峰的男人來說,最忌諱的便是被手下的大臣摸得一清二楚!領袖們或是常常大喜大怒,喜怒無常,或是不動聲色,談笑殺人,便是要人諱莫若深,莫測高深,因而產生敬畏!”
“一個性情被完全摸透了的人,自然就失去了神秘,也失去了威嚴。”
“安胖子聰明反被聰明誤,他的確成功的用言語將雍正擠兌得不得不下旨意殺我——因為不殺我,便顯示出了朝廷的羸弱,但是——”
寶玉忽然笑得似條自信的狐狸。
“你若是皇帝,忽然發現自己心中所思的被一個年輕自己好幾十歲的人一口道破得明明白白,你會怎樣做?”
第三十一章 謀劃
欲速,
則不達。
這是句老話,而老話能夠一代一代的流傳下來,這自然也有他顛撲不破的真理。
如果安明輝不急著那麼要想一錘定音…
如果雍正不那麼舉棋不定…
如果寶玉不是那麼大膽的將自己置身於這個死局當中…
那麼這一切或許根本就不會發生。
所謂一子落錯,滿盤盡墨,安明輝行錯了這一步棋,那麼便要付出代價。
寶玉嘴角依然掛著自信的笑意,修長潔白的手指緩緩的在桌面上敲擊著,然而一股強烈的鬥志和殺意卻從他的身上升騰起來。
寶玉的目光忽然閃動,一字一句的道:
“先生務必在今夜一更之前,率領典韋李逵,會同焦大,去城西客棧天字第六號房的夾牆裡,取出一個以油紙包裹的物事,於三更時分交到徐達元帥手上!此事事關重大,又必須做得隱秘非常,才能起到奇效。一切臨場機變安排,都由你全權作主。”
說著,寶玉解開腰畔的一枚玉佩遞給吳用,以作信物。吳用自知此事定乃寶玉預先設定下的伏著,恭恭敬敬的躬身接將過來。因為心情激動的原因,以至於雙手都有些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