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茉猛地一抬頭,還要說什麼,忽地又咬住唇忍住了。
徐明薇繼續說道,“如今你在我這裡,四嬸嬸是盼著你能有個地方安生,或者再能有個人家,卻並不是要你無媒苟合,做下這等事來的。你咬死了那人不說,我也隨你,只是一會兒便讓人收拾東西,送你回京裡去。肚子裡不管是誰的,你自己回去和四嬸嬸交代罷。回頭我自然也會和家裡請罪,是我的,總逃不掉罷了。”
言下之意,卻是不肯再兜著徐明茉這攤破事了。徐明茉眼裡閃過一抹驚慌,見徐明薇說完話便要走,連忙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死死不肯放手。
徐明薇氣極了反笑,輕蔑道,“二姐姐這又是什麼意思?真當我該你的,只任你予取予求?”
徐明茉白著臉,終於軟了口氣,低聲求道,“是我錯了。你別送我回京去,不然還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算了。”
徐明薇好笑道,“要尋死覓活也是你自己的事。二姐姐好歹記著些這兒畢竟還不是我的地方,無端端給人添了晦氣。真想不開,我勸你還是另外找個清淨地方,別走都要走了,還給人添堵。”
這話說得十分不客氣,若是換在以前,徐明茉早跳腳了,這會兒她也只有生受了的份,仍忍氣吞聲地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吃齋唸佛,我也是看開了,只是肚子裡的這個,好不容易才有,一回去,便要保不住了……”
徐明薇聽她口氣,竟還是一點都不恨,一心一意要保住肚子裡的意思,不由得有些詫異。
徐明茉看出她臉色,自嘲地笑了笑,說道,“你難不成還以為我是受了人欺負?這世上能教我受了委屈的,還真討不了好處去。”
徐明薇心想,那之前死咬住嘴的姿態又是為何,也的確難怪她們會想歪,以為徐明茉是受了哪個不安好心的欺負或是哄騙,她事後懊悔羞愧,才一直不肯吐露實情罷了。
徐明茉這時說道,“原本一直以為是我肚子有問題,才過門那麼些日子,什麼動靜都沒有。她們一個一個的,倒是跟生豬仔似的,接連往外蹦……我為著不能生這一樁子,在他那裡受了多少氣,眼看著他一個一個地往家裡買,為著一句賢惠大度,連個不字也不能說,更不敢說……卻原來,不是我不能生,是他不能生罷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怪笑來,徐明薇在一旁聽得心驚,郡公府的二爺不能生?那麼他一屋子的庶子庶女又是怎麼來的?
徐明茉諷道,“應子非好玩樂,同他那幫子狐朋狗友共包一個粉頭都是有的,家裡喝酒聽戲他也從不避諱,後院裡的那幾個本來就不是什麼正經出身的,喝醉了幾個人一起進帳子都是常有的事……現在想來也實在好笑,不曉得他疼得出血的那個孩子,是姓王呢,還是姓八呢?”
徐明薇皺了眉頭,那應子非竟是這樣的放浪形骸,虧得他們家裡訊息瞞得緊,這麼多年,竟也不曾聽人說起過。一時心裡對徐明茉便有些同情,嫁給這樣一個荒唐人,好比啞巴吃黃連,心裡有苦難言罷了。
話都已經說開了,徐明茉也不瞞著,繼續說道,“當初你勸我別嫁過門去,我還當你是眼紅,心裡暗自得意不少……過了門,明白了他是的什麼人,心裡倒恨你什麼都知道,偏偏不曾明白告訴了我,如今想來也是沒意思,不明不白地恨了你許多年,全是我自己心裡想出來的,疑心生暗鬼罷了。”
徐明薇不曉得還有這樣一層,面上難掩吃驚,訝異道,“我又不認得他,怎知道他是個什麼人,當初也只是覺著他連楊家庶女那樣的局都瞧不出,不是個明白人,又或者是個揣著明白當糊塗,只重皮相之人。當時他可是連正妻都還沒定,就能大張旗鼓地娶了妾室。我才好心好意地勸你一句,莫貪圖眼前風光,你不肯便也罷了,竟難為你還記恨了這麼多年。”
徐明茉被她說得臉上燒紅,羞愧低頭道,“我當時年紀小,看不清好人也是有的。”
第三卷 終究意難平 106
徐明薇冷笑一聲,只是如今也沒多大長進罷了。她這話雖然沒有說出,徐明茉也從她眼神裡頭讀了出來,一時越發窘迫,想著反正都已經沒得法子向人低頭認錯了,再低些,也沒大要緊了。
“應子非的那個庶子,原本我也是不會朝他下手的,死了一個,還有一堆,為著沒有的孩子,我也那個必要做下人命官司來……且還說不清究竟是誰的雜種呢,我還想等著他們長大了,看看到底更像了誰。偏偏她不知好歹,仗著男人的寵,也敢和我叫起板來,那樣下賤的東西,打殺她都嫌髒了我的手。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那樣斜睨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