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氣白了,“夏姨把你從刑家趕出來,就給你找了這麼個住處?”“能擋風遮雨,能鎖門閉室。”刑懷栩說:“還是學區房,房價可觀。”王堯氣得跳腳,“栩栩,我出錢給你換個地方住吧。”話剛出口,他便頹唐坐回原處,後知後覺想起自己雖然開著兩百萬的跑車,能真正自由支配的餘錢卻並不太多。說起錢,王堯記起自己的來意,“栩栩,你是不是缺錢?我聽說你正四處借錢。”揣著尤弼然給的五十萬,刑懷栩並不缺錢,只不過那錢不在明處,又不能掃了夏薔的興致,總得擺出些鳳凰變麻雀的譜,哄始作俑者高興高興。可王堯把這事當真了,他掏出一沓錢,推到刑懷栩面前,“栩栩,你也知道我媽管我很嚴,這是我能湊到的全部現金。”刑懷栩看著那沓錢,終於放下筷子,神情很為難,彷彿王堯推過來的不是錢,而是泰山。“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麼著急借錢,也知道這些錢肯定不夠,你就當零花,先用著。”王堯說:“我也找到肯借你錢的人了,是今年剛從咱們學校畢業的學長,他大二就創辦自己的投資公司,公司有個大學生創業基金,專門回饋母校學生。他聽說是借錢給你,很爽快,一點沒推脫。”“康誓庭?”刑懷栩光聽描述便知道對方身份,“經管學院的優秀畢業生,本來可以保研,被他自己拒絕了的那位。”“對,就是他。”刑懷栩將大拇指抵在門牙上,下意識想咬指甲,“他借我錢,是私人借債還是以創業基金的名義?”“讓他借你二十萬,他還能和你算投資回報率?要不是夏姨太過分,你堂堂刑家大小姐能落魄到要他這二十萬?”王堯一面氣自己必須假借人手才能幫助刑懷栩,一面氣夏薔欺人太甚。刑懷栩卻根本沒留心他在說什麼,只啃著指甲,眉頭緊鎖。王堯以為刑懷栩擔心往後還債,拍著胸脯承諾,“栩栩,這錢我幫你還。”刑懷栩瞥了王堯一眼,心想尤弼然已是智商平平,王堯竟比她還差些,屬於智商缺憾,需後天多吃核桃,補腦。於是她做出決定,“好吧,我向他借二十萬。借來炒股,做短線。”王堯的臉瞬間垮塌,“短線炒股沒那麼好做的,你現在資金不足,一不小心被套,豈不是雪上加霜?”“總不能坐吃山空。二十萬可以做小本買賣,但要讓生意運轉至盈利,時間週期太長,我沒時間。”王堯還想勸,催他回家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刑懷栩重新拿起筷子埋頭吃飯,沒有要送王堯的意思。王堯自我安慰,“好在你這兒離學校近,我平時下課都能來找你。”想到將來可以和刑懷栩獨處一室,他便暗自開心,可再看清這破屋陋室,又是愁雲慘霧,連帶未來都渺茫起來。“等你爸康復了,夏姨肯定得接你回家!”王堯臨出門時這樣說。“前後十幾個小時的大腦手術,我爸就算康復了,也不可能再主持大局。從今往後,夏姨就是刑家的一家之主,全世界都看得清楚明白,就你願意做瞎子。”刑懷栩坐在高高的破木方桌旁,屁股下的長板凳不太結實,一動便發出嘎吱聲響,她沒有回頭,只道:“路上黑,再見。”王堯怔愣稍許,沉默地邁出門檻,替她關好門。===接連四日,不管早中晚,刑懷栩都被堵在醫院高階護理層的護士站外,不被允許進入。左邊的保鏢和右邊的護士皆是滿臉歉意地請她回去,理由千篇一律,只說刑先生不能見客。“大小姐,您別為難我們了。”保鏢是父親舊日下屬,面對刑懷栩分外侷促不安,“沒有太太的允許,您是見不到刑先生的。”刑懷栩不再為難,只輕聲問:“那你們能告訴我,我爸現在是什麼情況?手術恢復得好不好?血塊消失了沒有?他醒了嗎?意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