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送他外號“石政府”。今天因為放假,他也轉到柳溝來玩,聽到老葛講打獵的事情,自己也憋了一肚子,正好遇到機會倒倒。
他說:“要說打獵用藥的事兒,我們在部隊上玩的那才叫絕呢。我在東北當兵那會兒,軍營周圍的大山裡野兔野羊厚得很,到了晚上,我們就開著軍車去打。汽車燈是多亮啊,比手電亮千倍,那光一照,兔群就順著燈光跑,根本不知道拐彎;野羊更憨,乾脆站那兒不動。我們就用機關槍掃射,可過癮啦!狐狸躲在老虎後邊,我們打不著。東北虎是國家保護動物,我們不敢惹。部隊上的**炸藥威力大得很,一塊只有香肥皂那麼大,有個兩塊,綁一起,能把道軌炸斷。我們放樹根本不用鋸,只需用一種特殊的軍用物質,在樹上繞兩圈兒,一點,石磙那麼粗的樹,一會兒就縮倒了。這些玩法估計底下見都沒見過,聽都沒聽過。‘殺伐太重,必遭天譴’,獵人‘當體上天不忍之心’,這些是唯心的話,但是,我們不可全信,也不能一點不信。殘殺生靈的行當不能幹得時間太長,這一點我和葛叔的看法一樣。就是因為槍殺了一些動物,我就吃過一次大虧。”石政府說著,還掀起上衣,讓大家看他渾身的傷疤。
展示完累累傷痕,小石解說受傷的緣由:“幾年後,我在部隊上熬了個官兒,時間和經濟條件都優越了一點兒,就置了一杆雙管獵槍,每天都到山上去渲洩子彈和殺心,所得的獵物或戰友們海吃,或拿到集市上賣錢,那時節過得十分瀟灑滋潤。但是,要命的危險就在舒坦日子後邊隱藏著。有一天正午,我在跟蹤一隻狡兔,它跑進墳地不見了。我正在端槍搜尋,突然,迎著我的面兒,從墳場裡走出來一位白鬍子老頭兒,用鄙視的眼光看看我竹簍中的獵物,攔住我說——‘小夥子,你每天都打些雞兔能值幾個錢,熊掌才值錢。我是老獵戶,教你一個打熊絕招吧’,我說那求之不得,太願意學了。他說:‘黑熊一般住在山洞裡,你尋到山洞,站在洞口學熊叫,嗚嗚,嗚嗚,如果裡邊有熊,它就會嗚嗚回應,你就端槍嚴陣以待。它叫過之後必定要向你飛奔而來,當你感覺到有勁風撲面時,就扣動扳機。如果你嚴格按我說的做,就一定能打到熊,這是我一輩子的經驗之談啊!’就在高人指點後第二天,我真遇到一個洞口,想起他的高招,就想試試靈不靈。我先嗚嗚叫,竟然非常靈驗,馬上聽到回應聲,並且有個烏黑的龐然大物向我飛奔而來,我就開槍了……”
葛大瞪大眼睛猜測道:“沒打中,反讓熊傷了你?”
“打中了,不過不是熊,是火車!把我撞進醫院;躺了仨月。”
大家聽得咋舌、嘆惋,正在各豎耳朵欲聞更多新奇時,突然聽到村中“轟”的一聲巨響,齊甩臉朝爆炸地點觀看,可不得了,只見老葛家的茅草房上濃煙滾滾、烈焰飛騰。人們齊說:不好,葛家失火了!
全村人急忙忙各拿桶盆奔往出事地點,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潑救,終於把火撲滅。可憐一溜四間草房被燒得滿目瘡痍,到處黑黢黢,站在裡邊,像步入了小煤窯。那用茅草和泥巴糊蓋的房頂也所剩無幾,透過眾多大洞仰視,可以看見房外的大樹和藍天。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房子周圍的鑽天楊都被打扮成了陰陽臉,靠近房子的一邊被燎焦,另一半還是青枝綠葉。房子西山牆旁的大楊樹上架著廣播匯流排,葛家的分線就從那兒引下來牽到門前的桃樹上,然後由門框上入戶。葛大揉揉昏黃的老眼仰望匯流排大樹,覺得焦葉間掛著一個黑乎乎的小東西。
葛數米和葛金奴看到家中出事,早已回來。金奴說:“啊嗚跟他媽上外婆家逮小貓去了,家中光剩鴨乎和他奶奶。鴨乎當時在西屋裡做火銃,老媽坐在門口做針線。現在這兩個人都到哪兒去了?”大家正在為兩個人的生死擔心時,從門外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轟’的一聲石胎破,齊天大聖衝上天。得虧老孃我跑得快,一下躥到樹上來。”大家尋聲看去,見葛媽正穩穩坐在桃樹杈上,真不愧是名符其實的穩婆。從她唸叨的意思分析,肯定是鴨乎在屋裡擺弄火藥,不小心引發了爆炸,氣浪把他衝上了天,葛媽儘管是小腳,也怕逼,一逼一迷,不往遠處跑,竟來了神力,躥到樹上去了。
金奴等站到樹下求她下來,她竟神魂顛倒地說:“我是桃花樹上開,變個蟠桃躲此災。妖魔鬼怪靠邊去,不長熟我不下來。”她看眾人盯著她不走,氣得手舞桃枝驅趕他們。她一搖,桃樹就晃,桃樹上的廣播線又牽動大楊樹晃動,突然有個黑乎乎的東西緣著鐵絲滑下來,正好落到她懷裡。葛媽定睛一看,“媽呀”叫道:“大聖逃出老君爐,要吃蟠桃我快逃!”她被燒了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