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想太多。”子顏這話是脫口而出,沒多寄什麼心思在上面,頂多是為了展現骨氣。
沉夜把眼神收回來,自顧自道:“大仙放心,以我這副身體撐過秋祭,還是綽綽有餘。大仙還是早些回去歇息,若無別的事,就好好在房裡待著,便是幫我了。”
子顏不知他為何總要讓她待在房裡,好像房裡有什麼神力護她似的,說得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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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近正午,子顏在沉夜房裡坐了片刻,隨後便離開。在秋祭安全問題的討論過後,兩人多是沉默,使得牆根下偷聽的某人愈加煩躁。
堂堂羽族少君落了個偷聽牆根的下場,連狄烈自己事後回想,都覺得萬分丟羽族的臉。
待子顏走遠,他才踏進屋子,叩門的一瞬,又化作原本面目:“秋祭是什麼東西?竟然還要子顏參與。若那個女人不肯放手,你真有把握敵過她?”
沉夜淡然地看他一眼,一臉胸有成竹的自信:“我敵不過她,那是註定的,否則我也不會落得眼下這般狼狽。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秋祭有你羽族少君坐鎮,我還怕什麼?”
“你倒是信我。”狄烈憤憤然,“話說我憑什麼幫你?要我堂堂羽族少君出手幫一個凡界小國做祭祀?你下界之身當然不怕拂了面子,可是我……”
“是幫子顏。公主夕於中榮國是什麼,你剛才在牆根下還聽得不清楚麼?她是吉祥物,在子顏元神完全脫離縛魂咒之前,那公主要做的,她一樣也不可缺。”沉夜坐在榻上假寐,自動略過某人的神色。
窩在牆根本是丟臉,被人提起就更加丟臉,且是被沉夜這貨提起。狄烈想想也沒法把不忿壓下:“我告訴你,我不會幫你。要是到時候出了岔子,我只保子顏一人,你要是出事,就自覺身死,回你的淨度無央殿。”
沉夜完全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只說了句:“除卻子顏的事,你在我眼裡,是個好人。”
狄烈莫名被抬舉一番,但漸漸回想,貌似這話不太正:“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
沉夜繼續忽略他的話:“秋祭之時,我身畔還缺一住手,你便化個丹童隨行吧。”
“丹童!”狄烈當即想從章峨召來一隻猙獸,把沉夜撕得連渣都不剩。
丹童是什麼?國師身邊的跟班,古來就是一副唇紅齒白年少青稚的孱弱模樣。眼下讓一個身著烏金戰甲的羽族少君,化身為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丹童……這是侮辱。沉夜絕對蓄謀已久,是故意的!
“除了丹童,沒有人能與子顏一道隨我登上祭壇。”沉夜平靜地說,一點也不覺為難。
“你……”鑑於沉夜所言非虛,狄烈只得勉強守住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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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後,中秋之旦。子夜之時,王宮東面高臺,燃起耀目火光。
王族眾人及文武百官,皆在高臺之下叩拜,高誦神明之德,祈佑國運昌盛。
高臺十丈,縱使一國之君也見不得上方何事,仰天望去,只見符咒四散,瞬息溢位火光,化作灰燼,浮在空中,撐出一方微光天幕。
做出這般秋祭火景之人,並非高臺之下那些凡人以為的國師。此刻在高臺祭壇上拈訣施法的,是那位堂堂羽族少君。他眉目陰沉,好似隨時可能燒了整座濟城。
此時,沉夜正端坐一旁……飲茶。是的,沉夜在飲茶。
“少君,辛苦了。”沉夜一派從容地斟了杯茶,在杯滿的間隙,往右側望了一眼,見子顏仍沉在昏睡術中,頓覺安心。遂招呼狄烈過來飲茶:“你也不用太盡心力,天命註定的事,即便他們每日不間斷做法事,也贏不會寸許。你歇一歇,過來喝茶潤潤喉。”
“動靜如何?”在狄烈的原則裡,從來沒有“敷衍”二字,即使是作戲,他也會做足全套,包括代沉夜作法。這是他執拗的地方,數萬載也扭轉不來的老毛病。
因沉夜身體不佳,所以狄烈就讓他閒在一旁觀察動靜,以免他分神作法而漏過什麼。可半個時辰下來,這位神君就顧著喝茶、吃糕點,唯一的建樹就是時時刻刻把子顏束在昏睡術裡,免得她忽然醒來,瞧見她那位紅毛未婚夫。
終究是作法太過無聊,狄烈第一次破了原則,去拿了茶水過來喝。他向來曉得沉夜釀酒技術了得,卻從來不知他茶藝亦是不凡。不過,夸人不是狄烈的長處,也不是習慣,他喝了就把空杯子還回去:“不覺得太靜了些?”
沉夜往四周一瞄:“靜是靜了點,不過靜點也好,要是讓下邊那些凡人見到神族互毆,傳到天帝耳中,你我可得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