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待到有人察覺你濫用元神之力,估計用不著你油盡燈枯,便會將你的仙體挫骨揚灰。你真是嫌命太長,當真難看。我若是知道你就是沉夜,當初堯光山上,就不會救你,讓你一命嗚呼,歸返天界。如此一來,你以仙體下界,也不至於贏不過一隻三萬年的狐狸。”狄烈不知不覺便說了一通,暫且放下羽族少君應有的威嚴。
他向來不是話多的人,只有面對實力相當的對手,他方可暢言一敘。不錯,他把沉夜當作不可多得的對手,如果不是因為子顏,兩人必能結為摯友。
沉夜莞爾一笑:“即便你不救,也會有人來救,這是我的命數,你擋不了。”
命數?狄烈似曾聽他提過,不過鑑於言辭謹慎神秘,他揣測多年也未能得出結論,只知他在刻意迴避什麼。奈何此人口風太緊,定然不會吐露半分。
眼下看他一身凡人之息,若非催動元神之力,周身竟顯現不出半分仙澤,這一點,令狄烈萬分好奇,頓時忘了命數之疑,隨口問了句:“仙氣隱得不錯。”
沉夜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從衣裡取出那枚紫晶:“你問的是這個?蒼玉給的。”
狄烈接過,細細觀之:“想不到蒼玉竟然藏著這種寶貝。束魂晶,呵,他一個上仙如何擁有魔界之物,你從未想過?”
“只要有用,我何必在意它的來處?”沉夜淡淡說著,他自然不會告訴狄烈,早前在天閣偷閱仙籍之時,便從一本殘頁古籍上見過此物。
束魂晶,魔君所有之物。沉夜曾懷疑過蒼玉遠避天虞山的緣由,並非繁貞公主之故,而是因為他與魔界的關聯。可惜蒼玉行事滴水不漏,使得沉夜至今尋不得半點蛛絲馬跡。然而天命難測,竟讓沉夜因緣際會得到這塊紫晶,此般肯定了他的猜測。若是此事得以證實,四海八荒不免掀起滔天巨浪,故此事只得放下。
見狄烈依舊沉思其中,沉夜故作嘆息:“你分明早已到宮中,為何不早些現身?眼睜睜在旁看著,偏偏待到素扶下重手……少君,你是想坐收漁人之利?”
狄烈不否認,也無承認的意思,最終模稜兩可:“以你的身份,不該死在她手上。”
沉夜搖頭道:“你多慮了。她殺不了我。”
看他如此信誓旦旦,狄烈不由提醒他:“你真以為她不敢殺你?我在宮中觀察多日,這女人為了殺子顏,簡直不遺餘力。沉夜,我必須問你一句,三百年前,你與子顏的鏡花潭之約,你是被人欺騙,還是有意失約?”
沉夜忽而輕笑,如春時漫天柳絮,影影綽綽,看不真切:“你想聽真話?”
狄烈不屑與他繞彎子,直言道:“三百年的事,必定與她有關!憑你的頭腦,我絕不信你沒有絲毫懷疑!若不是她,三百年的事根本不會發生!”
“可是,我讓它發生了。”沉夜似乎承認了一些事,不動聲色。
“原來你知道。”狄烈冷笑道,“沉夜,你究竟在想什麼?你可知子顏為此被蒼玉囚禁三百年!”
“我知道。”沉夜微微一笑,顯然並不準備對此人全盤托出。
狄烈猛然發覺沉夜不似他想象的那般簡單,他究竟知曉多少事,估計沒有人知道,也沒有敢妄下定論。然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想左右任何事,也不願他人左右。聽之,任之。
此次放走素扶,她定然不會甘心。沉夜道:“她還會再來。希望下一次,你莫要動手。”
狄烈怒意頓起,微曲的紅髮似要燃起火星:“她已入了魔障,你還要護著她?若是放任下去,總有一天,她會害死子顏!”
沉夜平靜道:“她是子顏的妹妹。”
狄烈恍然道:“你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她是子顏的妹妹……呵,不覺好笑麼?”
沉夜神色沉緩:“子顏向來心疼這個妹妹,你不知道?”未等狄烈回應,他目色微瞥,警覺道,“有人。”
疑惑過甚,狄烈竟未能察覺雅風苑外的動靜,聽沉夜一言,立即將一身烏金戰甲化去,連同紅髮相貌,換作一個極為平常的宮中禁衛。
兩人轉過頭,一道熟悉的影子已斜在門前。
良久,影子一動不動,靜靜依在門邊。沉夜說道:“公主,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露出那位公主的醜陋樣貌,可眼神悠轉,分明是子顏。
光天化日,子顏躡手躡腳,好似做賊一般。她小心翼翼踏進屋子,兩人才發現她穿了一身宮娥的衣衫。看她扣上房門,長長吁了一口氣。
沉夜一開口,半點也不客氣:“就憑公主這副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