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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世則兄且想想,貝夫人身後是怎樣的靠山,她若肯提攜一二,你在令尊跟前豈不揚眉吐氣?”

顏世則心中不大樂意,然而袁五的話不無道理。他脾氣甚好,耳根子向來軟,經不住袁家兄弟如簧之舌,到底被勸動了心思,頂著頭皮叫使女送了名帖上去。

卻不到一刻鐘時間,使女便來回覆。

“請顏少爺隨我到小閣樓去。”印度使女說一口婉轉漢話,蜜色肌膚光潤,妙目流盼,朝顏世則嫵媚而笑。

賭場共有三層,越往上越是豪奢,最頂上的小閣樓卻是貝夫人接待貴賓之地,向來不許旁人踏足,只有身份極特殊的人方可入內。

顏世則隨使女走上樓梯,心中有些發虛,未想到貝夫人真會見他,且是這般禮遇。

尋常賭場多與黑幫相涉,雲頂皇宮更不知是何來頭。

顏氏向來是清白人家,雖不乏場面見識,卻從未遇見過這等神秘人物。

使女走在前頭,軟聲笑道,“今晚有貴客來,夫人在小閣樓陪著客人玩牌,有勞顏公子移步。”顏世則點了點頭,也不知說什麼好。

思忖間,一抬頭已來到三樓,眼前為之一炫。

天方奇香撲面,古雅陳設無不金碧生輝。各桌賭局鬥牌正酣。紗麗飄飄的印度美人搖動腳腕金鈴,靈蛇似的腰肢款擺,或託琉璃盤,或託水晶杯,穿梭在燈影綽約間。其中男男女女,華服錦飾各異,無一例外戴著斑斕面具在臉上。西洋麵具與京戲臉譜不同,除了金漆細繪,更以羽毛珠片裝飾得繁複詭豔。有的似狐狸臉,有點似怪獸頭;有的咧嘴大笑,有的血淚掛腮……無不惟妙惟肖,在煙霧繚繞中看來,別具鬼魅之美,疑似踏入了魑魅之地。

初見這景象只覺新奇怪趣,然而此刻顏世則心中忐忑,再看人人面具掩覆,不辨真假美醜,頓生莫名懼意,一時轉頭不敢多看。

緊隨使女來到旋梯底下,使女回頭做了個悄聲的手勢,放輕步子領他上了閣樓。

厚重的桃木雕花門開啟,眼前恍似天方寶窟洞開。

耀眼光亮從穹頂吊燈灑下,長絨羊毛繡毯落足無聲,壁上掛著波斯宮廷細密畫,當中架的是手繪屏風,雕鏤起伏的宮廷躺椅設在屏風前,兩側侍立著四名印度美人,各呈豔態。

長窗下,一叢白茶花開得豐湛凜冽。

使女請顏世則在外間稍坐,徑自入內通傳。

只見裡頭綽綽光暈,透出人影翩躚,間或有低微笑語。

顏世則覺得手心有汗,便走到窗下透氣。那白茶花團團怒綻,香氣幽馥,形似名品雪獅子,別具一分幽致。顏世則是愛花之人,細看那花倒像西洋名種與雪獅子的嫁接。

忽記起蕙殊也愛白茶,家中種有幾株極美的法國白茶花。她說洋人給每種花都定下一句花語,白茶花的花語便是,“你怎可輕視我的愛情”。

使女這一進去,便不再出來,左等右等也不見人。只聽裡邊時有人語低笑,講的不知是哪國話,聽來不像英文。顏世則靜等了半晌,看錶已過去半個鐘點,漸漸有些坐立不安。也不知貝夫人是存心怠慢,還是另有用意。

他這裡進退兩難,實在按捺不住,便趨身從屏風間隙裡窺望。

裡邊燈光暗了許多,壁燈透著曖昧暖色,不知是什麼顏色的紗罩,讓橙黃燈光透著暗紫。牌桌邊坐了兩個金髮洋人,各戴一隻純白麵具,旁邊穿福緞長衫的高瘦中國人正襟危坐,戴的卻是張笑臉面具。

上一輪牌局似乎剛結束,一幅紙牌散扔在桌上,並不見籌碼。

發牌人是個穿綠絲綢禮服,戴蝴蝶面具的窈窕女郎,削肩修頸,波浪短髮盤曲,鬢插一朵白山茶絹花。戴齊肘蕾絲手套的雙手,洗起牌來靈活翻飛,飛快已將紙牌砌好,一張張發到四人面前。

現在玩老式惠斯特牌的人已不多,裡面四人卻似饒有興致。

背對顏世則這邊卻有兩個人,隱約是一男一女,女子身影曼妙,斜倚著主座上的男子。

巴洛克椅子雕花繁複,椅背鏤刻著張開的羽翼。

顏世則屏息趨近,從屏風間隙望見那人斜靠椅背,似漫不經心姿態,黑色禮服勾出肩背優雅曲線,領子裡翻出雪白立領,烏黑鬢髮修得齊整,一隻手夾了雪茄,另一手閒閒將牌拿起。

這雙手十分修長,指節勻亭,比女子更優雅好看。

紙牌在他掌心展開如雀屏,雪白袖口上,黑曜石袖釦閃動烏亮光澤,沉斂中流露光華。

顏世則素來精通牌技,驟見這漂亮的一手,幾乎脫口叫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