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航程非常的平淡,甚至於每天看到的景色都沒有任何的不同。總的來說,是相當的無聊。鄭森出發的時候,將自己的一些書也都留給了弟弟,所以如今就算是想找本書讀讀都找不到了,於是每天只有用毛筆沾了水在船板上練書法消磨時間。
海上沒什麼風浪,在這一片海面上,也沒有什麼海盜膽子大得敢來搶鄭家的船,所以鄭芝鶚沒事了也經常來看看鄭森,順便也好和家族將來可能的繼承人搞好關係。這天,鄭芝鶚到鄭森的船艙裡來的時候,正看到才剛剛七歲的鄭森拿著毛筆彎著腰在地板上寫字。
“阿森真是用功呀。”鄭芝鶚滿口的誇獎,“比我家的那個小子可是強太多了。我家那個小子,也就比阿森小了一個月,可是整日裡就知道拿著把木頭刀亂砍,胡鬧傻玩,一副不成器的樣子,將來只怕也只能跟著我在海上混了。”
“叔叔過獎了。”鄭森收起毛筆,站起身來,對鄭芝鶚彎腰行了一禮說,“小侄也不過是無事可幹,聊以打發時光罷了。況且我們鄭家的基業,本來也不是靠讀書寫字來的,弟弟如此,卻也是我們家的正路。況且古人說得好,‘功名只向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將來弟弟定然也和叔叔一樣,是一位英雄大丈夫。其實外祖父本來已經答應了,等我十歲了,就給我親手打一把好刀的。”
俗話說花花轎子人人抬,一個做爹的,哪怕自己會在別人面前貶低自己的兒子,但是聽到人家誇獎他,卻還是非常的高興的。鄭森的這番話在鄭芝鶚聽來自然也是非常的順耳,於是他咧開嘴笑道:“阿森真是會說話。我算什麼英雄,大哥那才是英雄,我就是一個跑腿的而已。不過那個小子將來要是能像我這樣,給阿森當個跑腿的,那也是他的造化了。唉,下面的人真不像樣子,也不給阿森拿些紙來。李三!快去找程先生,讓他拿些紙來,順便還有他的硯臺和筆墨什麼的,都幫我借過來。”
跟在鄭芝鶚後面的那個李三答應了一聲,就轉身跑了出去。
“叔叔,不知道我那弟弟可讀書了沒有。”鄭森又問道。
“讀個屁,沒有讀。不過這次回去,倒是該給他找個先生教教了。嗯,還要找個木板子給那個先生,這皮猴,不死死的打一頓,絕對是不肯好好讀書的。”看著鄭森,想想自家的那個皮猴,鄭芝鶚突然覺得自己也該給兒子找個老師了。
鄭芝鶚沒讀過什麼書,雖然不能說完全徹底的不認識字,但是,老實說,他的文化程度和後來的韋爵爺差別也不算太大。不過受中國人的“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思想的影響,有了一點錢之後,自然也就想要讓兒子好好的讀讀書了。
“家裡沒有族學嗎?”鄭森又問道。
“族學?那是什麼?”顯然,文化程度不高的鄭芝鶚從來沒關心過這類事情。
“叔叔,是這樣的,我在書中看到,自古以來,那些大家望族,都建有族學,專門提供給家族中的孩子讀書的學校。這就叫詩書傳家。我家如今還沒有族學嗎?”鄭森又解釋說。
“好像還沒有吧?”鄭芝鶚搖了搖頭,“反正我沒聽說過。不過家族中不缺這個錢,真要沒有,就辦一個好了。”
說到這裡,鄭芝鶚忍不住在心裡想到:“要趕緊找個人問問,要真沒有,那就得趕緊找大哥提議,對了,還問什麼?等到到了,直接帶侄兒去見大哥,當面問他。大哥知道我這人斷斷不會想到這個事情,肯定要問我怎麼想起這事來的,我就說是鄭森侄兒想起來的,然後當著大哥的面再誇誇他。怎麼著都能讓大哥高興高興。”
鄭芝鶚敢肯定大哥對於辦族學這樣的事情一定會很熱心的。因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樣的思想,鄭芝龍一樣有。如今雖然當了武官,但是鄭芝鶚看得出來,大哥是非常希望家裡將來能出個讀書人甚至是文官的。
不僅僅鄭芝鶚知道這一點,鄭森一樣知道這一點,因為他知道,在原本的歷史上,鄭芝龍就一直讓鄭森讀書,當他順利的考上了一個秀才之後,鄭芝龍甚至想盡了辦法,發揚熱臉猛貼冷屁股的精神,又是出錢,又是討好的,終於給鄭森找了個非常出名的老師——錢謙益。老實說,水太涼一直都看不上鄭芝龍,覺得他是個武將、盜匪甚至還諷刺過他是個小白臉。但是考慮到鄭芝龍有錢,又有兵,很有利用價值,所以才勉為其難的收下了鄭森這個學生。
而且族學同樣是鄭森非常需要的,因為鄭家的第二代都會到這裡讀書。鄭森有機會在這裡拉起他將來的班底。同時鄭森也知道,鄭芝鶚在對自己的老爹提起族學這回事的時候,絕對不會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