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輕輕的從安海星塔上拂過,寶塔上的鈴鐺在風中輕輕的搖擺,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田川七左衛門沿著兩面長滿了各種野草的小路向著安海星塔的方向蹦蹦跳跳的跑了過去。這時候在寶塔下面,那個叫做福松的孩子正在眺望著幾條剛剛入港的福船,以及遠遠的停在外海的更多的帆船。
“這應該是父親派來接我的船了吧?”原本只有7歲,應該還是個完全不懂事的熊孩子的福松的臉上,卻有著一種詭異的成熟而穩重的表情。
“哥哥!”田川七左衛門遠遠地已經看到了坐在塔下面福松,趕忙揮舞著雙手,一邊跑一邊叫喊了起來。
福松慢慢的站起身來,將手裡的書合起來,放進了旁邊的書囊中。雖然他還只是個七歲的孩子,但這些動作,卻顯得從容而優雅,似乎帶著一種音樂般的韻律感。
這時候五歲的田川七左衛門已經跑到了他的跟前,帶著羨慕的眼神望著比自己大兩歲,但卻幾乎高了一個頭的哥哥。
在小田川七左衛門的心裡,哥哥就是自己的偶像。和鄰居家的那些孩子不同,哥哥從來不欺負自己,至少,在田川七左衛門的記憶裡,哥哥從來沒打過自己。不像鄰居家的小武,天天欺負自己的弟弟脛夫,幾乎每天都會把脛夫揍得哭鼻子。相反,哥哥會經常給自己講一些很有意思的故事,比如說什麼“有個萬能口袋的藍皮貓”什麼的,可有意思了。而且,哥哥認識字,會寫很多的漢字,在平戶,即使大部分的大人,也都比不上哥哥認識的字多,有見識。外祖父甚至稱讚哥哥的氣度,就是松浦家的孩子,也沒有一個趕得上的。
“弟弟,有什麼事情嗎?跑得滿頭大汗的。”福鬆緩緩的說道,同時將一塊毛巾遞給田川七左衛門。
“媽媽讓你回去,說是爸爸派叔叔來了。”田川七左衛門卻不接毛巾,“我不擦汗,回去還要出汗的。”
“爸爸?”在福松的記憶裡,這個爸爸的形象實在是模糊,這一來是因為在這三年來,某些好像是前世的某種記憶在逐漸甦醒,而因為孩子的腦容量的限制,上輩子和這輩子的東西混成一團,經常理不太清楚。直到這一年多,他才勉強理出了一個頭緒,他發現,他居然是一個從後世魂穿過來的穿越者。另一方面也因為,父親很少回家,他本身也就沒有多少是關於父親的記憶。
他的父親叫鄭一官,是一個出色的海商,當然,在這個年代裡,海商和海盜其實就是一碼事。這樣的職業當然會非常的忙碌,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很少。尤其是最近兩年,父親當上了大明的官,公務越發的繁忙,更是少有時間回來了。在福松的記憶裡,父親的樣子還是有點殘留的影像的,但福松敢肯定,自己的弟弟怕是根本就不記得父親長得是什麼樣子了。
不過對於這個常年不在家的父親,母親卻並無怨懟,甚至就連記都不記得父親長什麼樣子的弟弟,對這位父親也是充滿了崇拜。因為父親如今已經是天朝上國大明的官員了,這可是大明的官,絕不是平戶藩的那些奉行,甚至都不是平戶藩的家主能比的了。更何況父親也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們,他總是會派人送來很多的錢或者物品,福松和田川七左衛門天天可以吃飯糰,這樣的日子,就是大名家裡也未必有呀。因為吃得好,所以無論是福松還是田川七左衛門,都比周圍同齡的孩子要顯得更高大一些。
“就像我記得的一樣,他派來的不知道是哪個叔叔,這次是要接我回福建了嗎?大時代的幕布終於要掀開了嗎?而我又該如何面對這樣的一個大時代呢?我平日裡的那些計劃能實現嗎?會不會最後只是水月鏡花?”雖然為這一刻準備了很久,福松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了起來。
“哥哥!媽媽在等我們呢。”看到哥哥似乎在發呆,田川七左衛門忍不住提醒道。
“啊,是呀,弟弟,我們一起回去吧。”福松收回了思緒,對弟弟點點頭這樣說。
……
這次父親依舊沒有回來,來的只是他的族叔鄭芝鶚。這時候他正在福松的家中和她的母親以及福松的外祖父翁先生談話。
“大嫂,這些年,你們母子過得苦了。大哥說了,讓我帶上你們母子回我們福建去享福!”鄭芝鶚對福松的母親田川氏說。他的聲音很大,充滿了一種志得意滿的感覺。
“我們過得並不苦,你哥哥也經常讓人送些財物過來,福松、七左衛門和我過得都不錯。天天都有飯糰吃,有時候還有魚吃,已經比大部分的人家,甚至比那些家老的日子都過得好了。”田川氏回答說。她並沒有說假話,這的確是她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