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呼延鐵軍按著他,冷冷地說:「剛答應我的,立刻就忘記了?」
明雪衣一怔,看著他壓下的眉頭,遲疑,卻見呼延鐵軍的臉然漸漸鐵青,終於暗歎一聲:罷了!
放軟手腳,再躺下去。
「小桂子,下去吧,叫殿上的文武百官不用等了,朕今天不朝了。」
「皇上。。。。。。」小太監呆滯,看著珠簾,又跪了片刻,始終等不到明雪衣再傳出來的聲音,只得退下去。
枕在呼延鐵軍膝上,明雪衣雪白的臉更自得毫無血色,他知道自已剛親政就不上早朝,不到半個時辰,就會沸沸騰騰,背後不知道會流傳出多麼難聽的話來。
此事,他日史書上必有一筆。
彷彿知道他心中的旁徨,呼延鐵軍一直溫柔地撫著他的臉頰,無言安撫,眼中凌厲的光芒轉化柔和,閃爍著淡淡的憐憫愧疚,卻始終比不上心中的凌雲權欲?
第九章
四年後
自南國萬太后突然駕鶴西歸後,南國少年天子明雪衣親政。
這位親任的真龍天子,雖在年幼時,以文采精湛揚名一時,但長大後一直沉寂,親政四年,醉心玩樂,上朝的次數屈指可數。更有流言傳出,他有龍陽之癖,易服之好,與臣子的關係曖昧不清,放任他排除異已,左右軍國大事。
南國雖然武功不鼎,但文風極盛,詩人仕子輩出,清談之際常以此為話題,長吁短嘆,經常流連秦淮河泊的當代詩人陸文心更於一次酒醉後寫下七言絕詩「宵宵春宵夜無眠,芙蓉帳暖紅浪翻。朝朝早朝君何在?金閣深處雪皓腕。」嘲諷明雪衣的荒淫。
此詩流傳四方,連三歲小音亦朗朗上口。
上行下效,官吏亦無心政事,結黨營私,貪汙成風,以致朝野混亂,民不潦生,素來積弱的南國國勢更加一落千丈。
北國乘勢多次展開零星的進攻,幸而邊防尚有驍勇善戰的石家軍,威名遠揚的石勇老將軍坐鎮,才勉強將北國的狼虎之師擋於長江以外。
在外憂內患之下,國勢早已岌岌可危,瑞元九年,初秋,以溫太傅為首的數名忠心老臣,在靛麟殿中一跪三天,以圖將久未露面的明雪衣請出,令寂寞已久的皇宮大殿重新響起早朝的磕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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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黃葉,晨色寒涼,欲雨不雨,輝煌的青鳳宮清風殿內,一身白衣團花,群著金龍青紗外掛的明雪衣背靠楊花軟枕,右手友頭憑窗輕嘆。
四年過去,他的肢體明顯修長,眉宇間的稚氣已脫,似顰非顰的眉心間籠著淡淡愁緒。
一張芙蓉臉蛋隨著年齡的增長更添芳華柔美,鑲在臉上的一雙眸子流轉若珠,剔透瑩光照人。在養尊處優的日子之下,肌膚微豐,長過腰際的墨髮柔軟如絲,只以金絲帶隨意束起,搭在肩上,映襯著從衣領間露出的小截脖子,更顯潔白如雪。
菱唇輕啟,貝齒微露,再次流洩出一聲輕細嘆息:「唉。。。。。。」
「為什麼嘆氣?」
突然在耳邊響起的沉厚問話聲令明雪衣微微一震,這才發現自已竟然將心中的嘆息吐出了口,偏頭,看著坐在下方檀木圓鼓几上捉著他左手塗抹的呼延鐵軍,明眸不安地眨動幾下,將頭連搖幾次:「沒有,沒有。」
「是嗎?」呼延鐵軍沒抬頭,繼續用將搗碎的鳳仙花汁塗到明雪衣的指甲上,塗到尾指時,才冷冷地說。「你不是在想跪在外面的老頑固嗎?」
「我。。。。。。」心思被看穿的明雪衣眸光閃爍,不知所措。
呼延鐵軍冷哼一聲:「擔心就出去看看吧!我可沒有縛著你!」
「鐵郎!」明雪衣心中震顫,忙不迭搖頭。「不是,我沒有想出去,真的沒有。」
「口裡說沒有,但是心就在埋怨我不准你上朝!讓你的忠心臣子怨聲載道,是嗎?」呼延鐵軍沉聲說道,虎目中精光飛閃如電。
這些年來,他的外貌沒有多大改變,依然是方臉虎目,肌膚黝黑,只是氣度越發雄壯威武,不怒而威。
這時候只以眼角輕輕一掠,就叫明雪衣方寸大亂,不知所措。「我沒有,我知道鐵郎不想我上朝,是怕我操勞,是為我好,只是。。。。。。」
垂下頭,遲疑半晌,明雪衣接下去說:「只是,溫太傅年紀大了,不吃不喝地一直跪在殿上,我怕他受不了,心裡有點擔心。」自從知道溫太傅領著幾個老臣跪在殿上,他就擔心得吃不安,睡不好。
呼延鐵軍勾唇,不冷不熱地問:「那你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