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他朗聲說:“這個人——相當有趣。”
的
我搶白他:“你才發現嗎?你對遠薰視若無人。對靜之倒刮目相看。”
華鑑容回答:“他不同。周遠薰……,恐怕是心比天高。”
月上柳梢頭,華鑑容拉著我,就往莫愁湖去。
'返回頂部' '插入書籤'
分| 分| 分| …分| …分|
五十一 何來莫愁 '返回頂部' '插入書籤'
風清月白,莫愁湖的逶迤綠水,恰似一片瓊田。
畫船悠悠,笙歌處處隨。
我剛才被夫子廟的遊人擠得夠嗆。華鑑容殷勤給我打扇,邊掏出手巾給我擦汗。我要回避,他卻仍然拉住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抹過了我的臉龐。
“你倒從來不愛花啊粉啊的……”他笑了笑,帶我上了湖心亭邊上的一隻小舟。
我靜坐船上,詫異的問:“船家呢?”
華鑑容卻挽起袖子,笑眯眯的說:“我就是。”搖起槳來。
輕舟划水,遠處傳來女子的吟唱:“河東之水向東流。洛陽女兒名莫愁。莫愁十三能織綺,十四採桑南陌頭,十五嫁為盧家婦,十六生兒字阿侯……”莫愁,是我朝女子常用的名字。只是,身為女人,終究是要嫁人生子。萬種煩惱,皆由此生。譬如我,嫁了覽那樣的郎君,育有竹珈那樣的嬌兒,又怎可“莫愁”?我思索著,心下莫名酸楚。只覺得欲為世間女子落一捧淚。
夜色撩人,螢火閃爍於半開的菡萏之間。華鑑容停下來,坐到我的對面。忽然說:“之所以不要舟子,是因為我和你同舟,絕對容不下第三個人。”
我看他的黑眼明亮如火,倒對不上話
他從艙內取出了一個酒壺,一盤粽子。玉壺瑩潔,粽子小巧,分外可愛。給我們倆一人斟了小半杯,說道:“這是雄黃酒,喝了驅邪的。”
我笑了:“你總不見得就想和我對月飲酒吧 。”
他低頭,光豔的臉上帶著狐狸般狡猾而惑人的笑:“我倒想這樣……。人在舟中便是仙,可惜……你願意嗎?”
我溫柔一笑:“為什麼不?只是好比顧愷之吃甘蔗先吃尾巴——我喜歡漸入佳境。你先談煩人的事,把雅趣放到後面吧。”
他大概沒有料到我會如此回答,白皙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潮。
的
我問到:“湖南考生的條陳說了什麼?”
他正色說:“他們的意思很明白,若要久長,徐而圖之。苛政猛於虎,雖治貪官,法度不可過苛。”
我嘆息說:“我們的革新的確性急了些。一時間很多法令,都無法貫穿。官員中分為三種人,第一種利用職務,適當取些外快補充官餉,維持自己階層的生活。其行為和儒家道德情趣也並不相悖。第二種搜刮自肥,窮兇極惡,第三種自負清高,一介不苟取他人。第一種人,是最大多數的。如果這些人也成為改革的矛頭,帝國的根基都會動搖。第二種人,聲名狼藉,我們這幾個月已經捕殺大半,所存的不過是漏網之徒。第三種人,雖是清官。但也並不可提倡。所以,對國內文官的改革,目前還是應該轉為樹立科舉的威信。士族子弟,崇尚清顯,那麼就讓他們做那些去做秘書郎之類的清官好了。濁官事雜,為大部分士族所不齒,實則掌握錢糧實務。我們就可將出身低微的人們放到這些位置上去。如此五年,就有了一個規模。到那時,你我就輕鬆多了。”
的
華鑑容點頭說:“國家安定,也不該計較對一人一事的公允。為了多數人的利益,犧牲小部分人,總是理所當然的。你要是可以寬心,我也就高枕無憂。”
我又說:“關於考績,目前的制度恐怕還是顧不周全。”
華鑑容回答:“全國有七百多個縣呢,監察院只可能在大節目上斟酌一二。即使能夠考察的具體,那麼按照革新的人倫標準,幾個合格?斥退大量官員反而會使人寒心。所以,你就裝些糊塗也好。”
他望著岸邊的芳草長堤,忽然顯得很疲憊。幾條小船從我們的近旁劃過,笑聲管絃聲不斷。我也知道他勞神,但沒有我們的辛苦,俗世的男女怎麼可以享受閒情逸致?我喚他:“你還記得我們倆小時候跟著父皇母后泛舟太液池麼?”
他笑靨燦爛:“當然記得。他們在船頭賦詩,你靠在我的膝頭,讓我剝蓮子給你吃。 ”
“對。”我忍不住笑了:“但是,你不肯讓我多吃。因為,蓮子性寒。怕我吃壞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