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虎著臉,幾天都沒有好好搭理她,不過,從她和賈環的對吵中,倒也明白了她完全是出於無知,對自己倒並無惡意,甚至,關鍵時候總能恰到好處的替自己說話,傻是傻了點,維護自己的主子倒是毫不含糊。
“我當然記得,我們村的黑蛋兒,老是欺負我哥哥,他和劉嬸兒家春兒姐好,有一天,春兒姐約黑蛋趕集逛廟會,我就讓哥哥送饅頭給黑蛋兒吃,那裡邊塞了巴豆粉兒,哈哈,笑死我了......”
已經猜到結局是什麼,可是,還是想聽她犯二的說傻話,王夫人催促道:“別老傻笑,後來怎麼樣了?他吃了饅頭拉肚子,沒有去逛廟會?春兒姑娘生他氣不和他好了?”
襲人眼瞅著她們說笑,心裡急得貓兒抓一樣,又不敢插嘴,只好在一邊兒陪著笑臉。
“哈哈哈,姑太太,他裝在兜裡沒吃呢,逛廟會時怕春兒姐肚子餓,他就給春兒姐吃,我心裡那個急呀,春兒姐又沒惹我,我怎麼能害她呢,剛想提醒呢,結果春兒姐說不想吃,硬讓他自己吃了,然後,他就拉肚子,哈哈哈......”
完全是杜撰的故事,她覺得好笑,就因為她覺得自己無聊透頂,講這種弱智的笑話,就為了證實自己真的很傻,逗王夫人開心。
“你這壞心眼兒的小蹄子!”王夫人笑罵了一句,冷冷地瞥了眼襲人,指著蓋碗茶,不鹹不淡的問襲人道:“你也覺得這茶沏的不好喝?綵鸞,重新沏茶來。”
“是,太太!”門外綵鸞應道,飛快地沏了夫人喜歡的鐵觀音來。
王夫人接過茶盅先聞了一下,接著吩咐綵鸞到:“給襲人姑娘沏杯普洱茶來,也給青兒沏一杯,這小蹄子早上吃了一肚子鵝油卷兒,不消化。”
“是,太太。”綵鸞應道。
“姑太太,我去學著,明兒好服侍姑太太。”青兒見綵鸞衝自己做鬼臉兒,忙跟了上去。
“又吃多了?我就沒見過你這麼貪嘴的小蹄子,你倒好意思笑。”綵鸞邊笑,邊教給她沏茶的訣竅,還有,夫人喜歡喝鐵觀音,別忘記了。
“人家不是正長身體嗎,我想快點兒長高。”想起錦堯說過的話,心裡就不是滋味兒,臉上沒有露出痕跡,厚著臉皮兒笑道:“誰讓你們老笑我小饞嘴兒,我不能枉擔虛名兒。”
兩個人把茶送進屋去,襲人見王夫人品著鐵觀音,冷著臉而一言不發,也不曉得她這是啥意思,自覺沒趣兒,腆著臉兒正準備告辭呢。
“襲人姑娘,那日環哥兒問老爺討要彩霞姑娘,指著說太太我偏心,寶玉十二歲之前就有屋裡人了,所以,求老爺把彩霞姑娘賞給他坐屋裡人。”
襲人一聽這話,魂兒都嚇得飛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手不停地哆嗦著,滾燙的茶水溢位來,燙到手背都沒覺察到。
王夫人只做沒有看到,漫不經心地說著,突然話鋒一轉,指著普洱茶對襲人笑道:“怎麼,綵鸞沏的茶也不合你口味?”
“襲人姐姐,你的手,不燙嗎?”青兒接過蓋碗兒,提醒襲人道。
“襲人,你怕什麼?是因為沒有替我看好寶玉,心裡有愧?還是,你知情不舉,包庇狐狸精怕我處罰你?”王夫人冷笑道。
“沒有,不燙,太太,環哥兒的話哪裡聽得,三少爺最喜歡信口胡說......”襲人語無倫次,茶杯被青兒接過去都沒有察覺到。
“沒有就好,這些年虧得有你看著寶玉,保全了他的名聲,所以,我也要好好地獎勵你,有什麼想要的儘管告訴我,太太我替你做主。”
王夫人目光陰鷙的盯著襲人,生生讓襲人把想要一輩子跟著寶玉這句話嚥進肚子裡,襲人勉強陪著笑臉,顫抖著聲音回答道:“伺候好主子是我們當奴才的份內事兒,襲人怎敢向太太討賞。”
“必須得賞!”王夫人冷著臉子,淡淡的說道:“老太太讓我管理榮國府,若不能賞罰分明,如何能夠服眾?綵鸞,傳周大娘。”
轉眼兒周瑞家的就來了,王夫人問道:“交代你辦的事情可辦妥了?”
“妥了,妥了,太太,我昨兒去見了襲人的哥哥花自芳,傳夫人的話,告訴他,襲人服侍二爺有功,太太特意免了她身價銀子,請媒婆給她說了們親事,就是南門外蔣公子,有田有地,那人長得比我們二爺還要英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