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親自把彩霞指配給環哥兒,駁了鳳姐兒的臉子,府裡不明內情的,都道是太太體恤彩霞看管榮禧堂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特予恩典。
那些知情的,倒對趙姨娘多了一份敬畏,至少不敢再小覷她們母子。
眾人心裡很明白,真正的一家之主還是老爺,而老爺抵擋不住趙姨娘的枕頭風。
不說別的,單說指配屋裡人的事情,雖然,寶玉是老太太和太太的心頭肉,但是,這都到志學之年了,老爺爺也沒正兒八經的賞個丫頭給他,襲人的身份可謂不尷不尬。
環哥兒這才十二歲呢,就名正言順的有了屋裡人。
在老爺心裡,顯然是袒護小兒子一些,老爺似乎沒少對寶玉動家法,可是,環哥兒卻從未捱過老爺的皮鞭子。
想通了這個道理,再對待賈環時,就多了幾分恭敬,不敢再像從前那樣怠慢他。
眼看就到了冬月,斷斷續續的雨雪天氣,總算徹底放晴了,園子裡的臘梅花已經開始打苞,疏影黃昏,枝頭暗香湧動。
鳳姐兒身子依然不好,最近連續發生的尤三姐上門吵鬧,來旺兒子婚事泡湯,她也覺得臉上無光,便只在屋裡養著,大門都不出。下人們私下裡議論,這都是平日裡作威作福多了,老天爺懲罰她呢。
彩霞已經搬到趙姨娘院子裡去住,賈環初嘗人事,得了好處,也不嫌棄她了,到沒完沒了的糾纏不休,趙姨娘得了個臂膀,有彩霞提點著,倒少了好多尷尬。
最不自在的是花襲人,有事兒沒事兒的去榮禧堂走一趟,向王夫人稟報寶玉的生活起居。暗示二爺因為環哥兒的事情,悶悶不樂,目的自然是想太太發個話,讓她走了明路。
賈政原來意思是把晴雯指給寶玉做屋裡人。現在晴雯沒了,又看著芳官兒不錯,就是對襲人不感興趣。
這也難怪,在金陵城,關於榮國府含玉而生的公子的風流韻事不斷,外有戲子琪官兒為了他揹著忠順王爺私奔,內有“花氣襲人知晝暖”的貼身丫頭,都是人們茶餘飯後的消遣話題。
王夫人看重襲人,原是為了她行事穩妥,端莊憨厚。不像那等魅惑主子的狐媚子,沒想到她竟然早和寶玉那什麼了,倒讓趙姨娘母子抓住把柄兒,他們笑話自己也就罷了,可恨的是。她還指望襲人看著寶玉,防止有狐狸精勾引寶玉做出醜事兒來,結果等於是打了自己的嘴巴子。
偏偏襲人不識好歹,還老往她眼前湊。
“襲人姑娘,彩霞做了環哥兒的屋裡人,不知道府裡的奴才們都是怎麼說的?”王夫人指著炕桌對面,讓襲人坐著說話。
襲人受寵若驚。謝過恩,欠身在炕沿上坐下半個屁股。
“太太,府里人都說,太太菩薩心腸,彩霞偷了東西,論家規。是要幹出府去的,太太沒有趕了她去,反倒讓她跟了環哥兒,這是太太寬待下人,也是心疼環哥兒的意思。太太對環哥兒真是比對親生的還要好。”
襲人這話自然是在暗中提醒,寶玉比環哥兒大三歲,可是,做哥哥的還沒有屋裡人呢。
青兒沏了茶送上來,先給呈給王夫人一杯,然後,拿一杯給襲人,笑眯眯地道:“襲人姐姐,請喝茶。”
玉釧兒娘病了,她告假回家,王夫人習慣了金釧兒玉釧兒兩姐妹照顧,不經傳喚,別的丫頭是不能去上房的,所以,服侍夫人的事情就由她來做了。
“青兒姑娘,這......不敢當......”襲人急忙站起來接過茶杯,竟然手足無措,顯然是沒想到青兒對她會如此客氣,她只是奴才而已,哪有讓太太屋裡的丫頭服侍的份兒,何況,青兒姑娘的身份非同一般。
“青兒好意,你也別客氣,坐下說話。”王夫人端起茶杯先聞了一下,然後,淺淺的呷了一口,似笑非笑地對襲人道:“這是上好的六安茶,青兒這小蹄子白糟蹋茶葉,你看她又蠢又野,做什麼都傻乎乎的,缺個心眼兒,不像你們這些女孩子,在府裡呆的時間久,懂得按主子的喜好和規矩做事。應付著喝吧,你只別笑她就是了。”
聽王夫人這話褒貶不明的,襲人正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呢,青兒竟然嘟嘟著嘴,委屈地對王夫人辯嘴到:“姑太太又笑話青兒了,我怎麼就沒心眼兒了?我姥姥都說我心眼兒多,打小兒就知道好歹,誰對青兒好,青兒都牢記在心裡呢。”
“哈哈哈,你這蠢東西,那誰對你不好,你也都記在心裡嗎?”聽了青兒這話,王夫人突然心情大好,忍不住逗她道。
自從知道青兒為了幫彩霞,竟然和自己作對,王夫人就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