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餘悸,死活鬧著不肯去那屋裡住,連你也嚷嚷著不願去住,你說那地兒不吉利,害怕被癆病鬼附身,這不,白擱了六七年,門窗都狼敗了。”
“你是說把癆病鬼屋子賣給”
“噓”王狗兒指了指隔壁,示意他老婆小聲兒,壓低聲音斥責道“小聲點,若讓他們聽到,這門生意還做不做”
“可是,這樣也太缺德了吧”
“『婦』人見識,莫非你忘了那年我們一家缺衣少吃,只差沒有上街乞討的事情嗎不對,雖然我們不曾上街乞討,岳母可是帶著板兒去榮國府乞討來著,好在老王家姑『奶』『奶』慈悲為懷,打賞二十兩銀子,幫我們度過饑荒,我們因斷炊賣房子賣地時,村裡的那些財東拼命壓價,王家祖上花四五百銀子修建的院子,也便宜賣了,上好的幾畝水田,也就換了兩件棉襖兩石包穀,你娘苦苦哀求,也就添補了一斗白米,那時,可有人和我們講德行”
王劉氏垂頭不語,心裡暗道,你怎麼不說是因為賭博輸了,欠人家銀子,房子和地都是用來抵債的,補貼的衣物和糧食,其實,是債主發善心白送給我們的
王青兒一覺醒來,巧姐兒睡得正熟,聽得對面房間裡還在竊竊私語,心裡一動,悄悄兒穿衣爬下炕來,溜出屋子,想去對面爹孃的房間,打聽王狗兒賣房子的事情。
她雖然也忌諱那房間死了人,但是,卻並不在意癆病鬼之說,她擔心王狗兒把那座四合院賤賣了,以他們家現在彩禮,想再擁有那樣一座院子,等於是痴人說夢。
王狗兒夫『婦』的房門緊掩著,王青兒站在門外,把他們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揣度著王狗兒是鐵了心要把那個四合院兒轉手賣給傻子他們,就算她出言相勸也無濟於事兒,何況,按王狗兒的說法,她原本是不願住那屋子的,突然勸他們別買那房子,沒準兒會讓她爹媽起疑心,以為她向著那母子二人是另有所圖。
比如說,被那青年男子的美『色』所『迷』『惑』。
當然,她最顧忌的是,或許,那孃兒倆急需要一座避靜的房子容身。
青兒還記得那座四合院兒,坐南朝北,旁邊有條小溪直流到坎子下面的大河裡,屋後就是寡『婦』家的果園子,這麼對年過去了,不知道現在屬於誰家。
也罷,那屋裡畢竟死過人的,晚上一個人家也難免會害怕,王狗兒若能賣出好價錢,倒騰出銀子來,把這屋子翻新重建應該更加理想。
王青兒俏沒聲兒的原路退回,睜著眼睛躺在炕上,患得患失的想了半宿,方才勉強入睡。
翌日一早,王青兒和巧姐兒竟都睡過了頭,醒來時,王劉氏早已經做好羹飯,待兩位姑娘穿戴整齊,出來洗漱時,日頭已經升起老高了。
王劉氏忙過來,和青兒一起服侍巧姐兒洗漱畢,王青兒把王劉氏預先準備好的飯菜一托盤端進屋裡,依舊和巧姐兒兩人在裡屋用餐。
尋常的南瓜玉米稀飯,因巧姐兒的緣故,王劉氏多備了兩樣小菜和新麥面煎餅,偷偷地給她倆的煎餅各加了一個雞蛋。
巧姐兒急著回家,胡『亂』吃了,就催促車把式,好容易等他吃飽喝足了,方才啟程。
王青兒本來想瞅機會再和傻子聊聊,探探他的真實來歷,可是,巧姐兒沒人跟著,斷然沒有讓她自己回家的道理,少不得自己再跑一趟。
馬兒歇了一宿,乘車的人又減少了一個,加上巧姐兒一個勁兒的催促,車把式不得已加快了車速,待抵達榮國府,也就用了不到三個時辰。
王青兒先跳下車來,沒等轉身去服侍巧姐兒下車,看門的漢子已經飛奔過來,拽住她的胳膊厲聲訓斥道“是不是你把我們小姐弄丟的都說看到你們兩一起”
巧姐兒探出頭來蹙眉道“林大爺,青兒好歹是我請來的親戚,休得無禮”
漢子見到巧姐兒,如釋重負地鬆開王青兒,看門的小廝飛跑過來,半跪在地上,以腿面兒做梯子,請巧姐兒下車。
“哎呀,巧姑娘,你再不回家,璉二爺保不定要剝我們的皮呢,璉二『奶』『奶』見人就罵,伸手就打,連平姑娘都沒放過,王姑娘也是糊塗,你是野慣了的,我們姑娘是大家小姐,怎麼就無法無天把她拐出去玩耍,若真丟了,你們一家子也賠不起的”
“林大爺,你再多嘴我可惱了”巧姐兒眼見王青兒受委屈,替她抱不平,解釋道“是我央求她帶我去城隍廟為我娘祈福,因沒趕在宵禁前進城,就去劉姥姥家歇了一宿。”
這裡嚷嚷著,早有小丫頭去報告鳳姐兒,說是王姑娘帶著巧兒姑娘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