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色往往多豐富絢麗。
沁水,很貼切的名字。但是初染知道,她依舊沒有自由,一個不通水性的人在這裡,就像是在一座孤島上,即便沒有人看著,即便她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她。不過比起那陰森的地牢,這裡已是很好了吧。
銅鏡裡,初染那抹纖瘦的身影,粉色衣衫映襯下的臉,仍顯蒼白。蛾眉一葉如青黛,鳳眼微揚凝思愁,幾縷黑髮,自然垂落肩頭,一支紫堇釵,挽卻萬千青絲,美,美到極至,卻絲毫不見妖嬈,可謂俏而不嬌。
初染抬頭,望進紫笙帶笑的眸子,也微微點頭致意:“你的手很巧。”
“巧手也要佳人配啊。”紫笙把一小朵桃花別在初染的髻上,“姑娘還是穿粉色最好,都說‘桃之夭夭’,我看姑娘根本就是這桃花裡的仙。”
“紫笙說笑了。”初染淡笑,這個叫紫笙的女子一直待她很好,起居照料更是細心,為人也甚為謙和。
“誒,姑娘臉上這朵桃花可是胎記?”紫笙定定地看著她的臉頰,似是自語又像嘆息,“這麼美的桃花,我還真是頭回見呢。”
“桃花向來美的。”撫上左臉,初染笑得有些自嘲,如果可以選擇,她倒寧願不要這張臉,那種美麗,有時候她自己看著,也只有恨。
“說來城主也很喜歡桃花呢。”紫笙道,眉眼彎彎,眸中有過一絲神采。
“他?”初染訝然,若說慕容蕭喜歡花,她還可以接受,可毓縭,她倒真是很懷疑。這樣剛毅和冷漠的男人,照理,不該是喜歡花的。
看著初染的表情,紫笙笑了:“姑娘有所不知,離宮有處院落叫做棲鳳居,那裡種滿了各種桃花,而且長開不敗。”
“長開不敗?”初染更加驚訝,她以為只有哥哥才會種這樣的桃花,沒想到當世竟還有第二人。
“其實我們也是猜的,因為不論什麼時候,站在外面遠遠地看,都能看到一片粉紅。”即使是冬日,即使花草枯萎,樹幹也變得光禿禿的,那裡的旖旎之色也從未變過。
“是不是真的,進去瞧瞧不就知道了麼?”初染問道。
“若是能進,我們早就看去了。”紫笙向她解釋,“棲鳳居一直是離宮的禁地,城主有令,擅入者死。以前有個小婢女錯進了去,就被活活打死了——聽說城主費盡心思,是為了一個女子。”
“女子?”初染直覺就問了出來,“誰呀?”
“不清楚,聽有些城主那屋伺候的小丫頭說,是咱們城主的夢裡人呢。”紫笙掩嘴笑了起來,“也就她們說些胡話的,敢情是她們自個兒思春呢。”
“難道不是為了水。。。。。。恩。。。。。。我是說你們夫人。”初染試探道,對於水芙蓉,她一直很好奇。而她和毓縭的婚事則更是蹊蹺,想來這調虎離山的法子不少,可為何偏偏要選這個。一般男子娶妻,莫過於三個原因。要麼是真喜歡,要麼是被強迫,亦或者,是有利可圖。“不知你們夫人是哪家小姐?”
聞言,紫笙笑得越發歡了,而初染則一頭霧水。緩了緩情緒,紫笙這才向她解釋:“夫人哪是什麼小姐,她是小時候被城主從外頭撿回來的。”見她不信,紫笙繼而笑道:“我們這裡呆久些的都知道,其實我剛聽說的時候也和你一樣的,不過這卻是事實。”
“他會那麼好心?”初染訝然。她的印象裡,毓縭這樣冷漠的男人不該會有什麼憐憫之心。
“城主自然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紫笙依舊是一臉溫和,眼眸裡隱隱有一種光芒,唇邊泛出很淺的弧度,“夫人是他帶回來的第一個女人,也是唯一的一個。至於為什麼,我們就不知道了。而且——”正要接著說話,她似是瞥到什麼,立刻乖巧地起身衝外行禮,笑吟吟地喚了聲“夫人”。
初染沒有轉身,透過銅鏡,她看著背後靜立的水芙蓉。今日的她,盛妝華飾,眉若黛,眼似水,唇如櫻,好一個芙蓉如面柳如眉。
水芙蓉也是看著她不語,倒是身邊的瀾衣不悅地開了口:“喂,你怎麼還坐在那裡,沒瞧見夫人來了嗎?!”
“我不是瞎子,自然看見了。”初染冷冷地轉過身來,看著這個對她出言不遜的女子,揚眉道,“我並非和姑娘一樣,所以自然不用行禮。”
聽出初染話裡的意味,瀾衣心中的不滿更甚,早聽說城主從泠月帶回來一個女人,不準探視不準動刑,甚至前幾天竟然還把人從牢裡放了,聽見著幾個人說還是他親自抱著來的沁水居。若換作普通女子,怎麼可能讓一向冷漠的城主如此反常,定是耍了什麼手段。這張妖媚至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