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可是,我自己明明也是很害怕的只是我在假裝堅強吧,幼稚的小孩。
“有時候,怕是一種鞭策,它在你身上留下印記,一鞭有一鞭,可也讓你不停地往上爬,這就是它的優點。只是要看你有什麼辦法能夠正確對待它”范文程的聲音幽幽傳來,在這漫無邊際的雪中,就像一個經歷了許多滄桑的老人對著他那未經世事的弟子講學一般。
范文程固然是年紀輕輕,但他經歷那麼多的磨難,也怕是這樣才讓他變得如此滄桑吧。亂世浮萍誰知道自己下一刻會不會喪命呢?
如他所說,鞭策是一樣好東西,但是,不是誰都能經得起鞭策的。就像我一般。我是個脆弱,感性的人,儘管我如何地不甘,如何地倔強,但命運容得我苟且偷生嗎?我相信命運,我不是強人,我相信命運的主宰,任聽它如何將我的生命毀滅。如果我與命運抵抗的話,我還會在這裡嗎?我還會只是一縷孤魂寄託在海蘭珠身上嗎?我還會在這個亂世中飄蕩嗎?
此時此夜難為情(15)
是我傻,是我倔,是我倒黴。
“范文程,你有沒有愛過人?”
我輕輕地說道,但我不知道他是否聽到了。
“有。只是來不及相愛就分開了。”
他雲淡風輕地說道,彷彿他說的不是他的事,而是以一個客觀主義者在說話,在說他的愛情。
“記得小時候,住在村裡,因為是范仲淹的第十七孫,所以就被村裡的人看作為才子。
人人都讓我說書,有時我們會聚集在一起,他們邊聽我說書,邊喝茶。
有時他們會給我錢幣,有時他們又會請我吃飯,送我食物。日子雖然過得清貧,但也很快樂,無憂。
也因為這樣,才打小就和鄰家的小女玩得很好,滿滿地就滋生了感情,但誰也不敢告訴誰。”
“所有的秘密都藏在心裡。別看我大膽模樣,實則不然,我很害羞。
考慮的事情太多,也就怕了。害怕萬一自己跟她說了自己喜歡她後,她就不會跟自己玩,也不會理自己,或者認為自己是個登徒浪子。”
范文程說著說著,有些許哽咽了。
“我們以為日子會這樣平靜一輩子,哪裡知道,明朝政府開始腐敗,努爾哈赤反動
一切的一切來得太突然,我和小女不再是在一起了,她由於戰亂,親人都想要逃命,將她許配給了一個比較有權勢的人,以保求平安。
而我,依然當我貧窮的說書人。
當我們見面道別時,她告訴我她喜歡我好久了。
可是,我不敢告訴她,我害怕若我告訴她了,她就會反對嫁給那個有權勢的人,和我在一起,然後死在亂世中。
我希望她能活下來,只能選擇決絕地分離了。”
此時此夜難為情(16)
突然間,他笑了,這笑中卻有無限的淒涼。
“可笑的是,當我們第二次見面時,她已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女子了,成了一個雍容富貴的婦人。
她見到我時,卻冷言相待,她說幸虧我拒絕了她讓她嫁給了那麼好的一個人。
她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倘若當時我要回應她的話,她怕是現在也跟著我一起捱苦日子了。
我既欣喜也傷心。但是欣慰是佔大多數的,因為至少她活得好好的。”
頓了一頓,他不再說下去了。
但是,我知道故事還沒完。
我不追問,也不給予任何評價。
任由風雪呼呼地吹著,將他沒有說完的話帶入了我的耳中:“然而,在我第三次見到她時,是在她的葬禮上。”
風雪呼聲更是激烈了,彷彿要把周遭的一切都摧毀一般。
白茫茫的一片,絲毫沒有“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感覺。
倒是有一種摧危渺茫的感覺。
沉默,沉默,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你現在還愛她嗎?”我問。
“我不知道。我只記得在她的葬禮上,她不是幸福下葬的,沒有棺材,直接埋面。
我看著那一抔又一抔的土灑在她的臉上,那美麗的臉上無一絲痛苦,無一絲快樂,只是淡淡的冷冷的。
我知道她是真真正正的死了的。但是,我想,在她那時以前,恐怕是已經死過了一次了。”
雪夜將他的悲傷,一點一點的埋葬了。
“你又怎麼知道她死了?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