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同知冷森森地一笑,看向樸階,道:“你怎麼說?”
樸階雙膝一軟,也跪了下去,顫聲道:“求大人饒命!”
戴同知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道:“張繹就在府外,已帶兵困了我的府邸,你們知道?”
樸氏父子頓首不語,戴同知轉身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沉聲吩咐道:“把他們綁起來,我女兒被帶走的時候,就砍他們的頭。明日,把樸氏一家統統給我抓起來,不分老幼,男子沉入錦江,女子發賣娼家!”
樸宗基身子倏地一顫,樸階也是臉白如紙,戴同知一隻腳剛邁出門檻,已被侍衛摁住雙肩的樸階終於崩潰地大叫起來:“大人!大人!小人願替大小姐抵罪,願替大小姐抵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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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繹困了戴府,在外邊等了很久沒有訊息,按捺不住,便吩咐手下人強攻戴府,結果被一陣箭雨擋了下來,死傷了一些人馬,張繹心中更是惱怒,吩咐人就近去一些人家拆了些門板床板充作盾牌,正要一鼓作氣再行攻打,就見門楣之上兩串燈籠又挑了起來。
張繹一見,便制止了手下人的騷動,瞪大眼睛看著門楣上方,不一會兒,戴崇華的身影又出現了,他站在高處,遠遠地向張繹喊道:“張繹,你說的事,戴某已經查問清楚了,害死你兒的是樸家的樸階,並非我的女兒!”
張繹一怔,大怒道:“放屁!樸家小兒是個什麼東西,他敢對我兒不利?姓戴的,你為了包庇自己的女兒,就要嫁禍他人麼?”
在這群官二代裡面,樸階家裡的身世地位是最低的,所以雖然混在一起,卻很難談得到平等,樸階在裡邊充當的是跑腿奉迎、陪笑幫腔的小廝角色,饒是如此,他能混進這個圈子,也足以讓其他身世地位差不多的少年羨慕不已了。
如果不是今日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樸階和這群未來的土司階層的統治者混的這麼熟,他將來的發展將遠超許多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的同齡人,可是任何機遇都伴隨著風險,機遇越大,風險也就越大。如今出了人命關天的大事,別人有足夠的實力保全自己,他卻不免要成為那隻替罪的羔羊。
戴同知在門楣上冷笑道:“樸家小子不敢對你兒不利,難道我的女兒就敢了。我已問得清清楚楚,你的兒子登上塔頂,見塔上只有我的女兒,便生了歹意,想要非禮於她。樸家與我戴家的關係你不會不清楚吧,樸家小子自然上前阻止,推搡之間,你兒失足摔下高塔,事實真相就是如此了。”
張繹聽了這話,不禁有些半信半疑起來,最主要的原因是,戴蟬兒和他兒子也是相熟的朋友,而且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娃兒,他想不出戴蟬兒有什麼理由要推他兒子落塔,又怎麼可能有力氣把他的兒子推下塔去。
“戴同知所言合情合理,難道真是我兒意圖調戲他的女兒?樸階看見了,不可能不護主,糾纏推搡間萬一失手……,樸階也是十**歲的少年,與我兒年齡相當,又比我兒強壯一些……”
張繹這麼一想,氣勢便弱了一些,喝道:“這只是你女兒一面之辭,如何作得了準?”
戴崇華馬上道:“樸階如今就在本官府上,本官已經盤問過他,與我兒所言一般無二!”
張繹眼珠轉了轉,道:“你交出樸階,張某親自問他!”
戴崇華仰天打個哈哈,道:“交出樸階?張繹,你不明真相,便派兵困我府邸,傷我莊丁家奴,你當我戴某人就是那麼好欺負的?這筆賬,我要到知府大人面前和你算個清楚!
你兒雖罪不致死,卻也是他非禮在先,樸階是為了救助我的女兒,這個情由不能不說個清楚明白!如果把人交給你,誰知你會不會為了替你兒矯飾,屈打成招。明日一早,咱們知府衙門見吧!”
張繹還待再說,戴同知提高嗓門道:“戴某家園就在此處,難道你還怕我跑了不成?言盡於此,你我明日知府衙門打這場官司!此時此刻,恕戴某不奉陪了!”說罷,戴崇華把袖子一甩,又爬下了梯子。
看他理直氣壯的模樣,張繹心中更信了幾分。不管他兒子有無過錯,可他兒子的命,總要有人來償的,可是如果真如戴同知所言,他繼續攻打戴府也就師出無名了。是以張繹猶豫再三,既不肯撤兵,又不好繼續攻打,就這麼僵在了那兒。
天亮了,葉小天騎著馬,離開了他座落於東山腳下的府邸。
此處位於府衙之東,因此這山就叫東山,山上建有東山寺。山下有些別墅莊園,都是富貴人家的下莊,不過他們平時都住在城西,戴府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