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看向長亭,眸色幽深如海,此刻卻有些情深的模樣,只見他嘴角一揚,柔聲道:“想不到這冰蠶絲竟真的這般難找,我尋遍大周,也只集到了這些,只夠織就一條絹帶罷。”
說完啟唇低聲問道:“你可喜歡?”
長亭低頭看著手上那條絹帶,想起她與趙權墜落山崖,便是那條冰蠶絲救了兩人的性命,只是混亂中冰蠶絲也丟了,那時他便說要賠一身冰蠶絲織就的衣衫給她,她只當笑言,誰曾想,他竟沒有忘記,暗夜裡給她送了這條絹帶來。
屋中依舊黑沉,偶有天光映進來,及至看清兩人面容前便又散了,長亭收回手,沉默半晌後低低道:“王爺……”
“不要說本王不愛聽的話……”趙權在黑暗中淡淡開口。
長亭輕嘆了口氣,心中卻似是壓了一塊巨石,只好閉口不言,趙權默了一刻,緩緩起身往外走去。
長亭心中一疼,對著他的背影叫道:“趙權……”
“你不可能關我一輩子的……”長亭平靜地說道。
趙權霍然回首,長亭看不清他的臉,卻隱隱感受到了他的怒火,只是這怒火不似那夜,隱隱中有些無奈與不甘,只聽他沉聲道:“你想通了便不會是一輩子!”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長亭,轉身大步朝外走去,長亭想起過去兩人在山中落難的經歷,心中微痛,小聲對著他背影道:“趙權,你放了我罷!”
趙權的腳猛然頓住,只見他霍然拉開房門,外間風雨鋪面而來,他卻身如磐石,只聽他沉沉開口,一字一句,似是可斷金玉,“你做夢!”
“砰”一聲,房門被他摔上,和著風雨聲,“噼啪噼啪”地震顫不已。
長亭再看去,早已不見那人身影,長亭摸著手上的絹帶,只緩緩閉上眼睛,輕輕地籲出口氣。
清晨長亭正在穿衣,卻一下瞥見妝臺上放了一壺酒,長亭慢慢將衣帶繫上,緩步上前。
初夏在旁察言觀色,小心道:“昨夜好似殿下來過,這壺就便是殿下帶來給姑娘的。”
初夏等自然是要將長亭日常行動一一報與趙權的,長亭昨日偶然提了一句,初夏也沒想到殿下竟上了心,夜裡竟親自送了酒過來,殿下對江姑娘的心,可真是……
令人有些害怕……
長亭垂著眼,卻並未看她,慢慢拿起那壺酒,揭開壺蓋,酒香四溢而出,清雅撲鼻,不是流霞又是什麼。
長亭心中沉重,只默默將壺蓋蓋好,卻握著酒壺不知想些什麼。
“姑娘,先坐下,婢子替您上藥。”初夏在旁輕言道,也讓長亭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長亭聞言坐了下來,初夏從身後侍女手中取過一隻玉瓶,蹲下身,長亭訝道:“你幹什麼?”
初夏抬頭柔柔一笑,解釋道:“姑娘,這是一早殿下遣人送來的,姑娘腳上……”說著看了長亭腳上的鐵鏈一眼,斟酌道:“這鐵鏈粗重,姑娘的腳腕該磨傷了,殿下……殿下擔憂姑娘,這玉容膏散瘀祛疤是極好的,婢子替姑娘抹上罷。”
長亭看了看足下的鐵鏈,禁不住冷笑一聲,讓開初夏的手,頗為諷刺道:“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他當我是什麼?無心無肺的玩意嗎?”
初夏從未見過長亭生氣,只見她目光清凌,哪裡是可欺之人?
長亭一把將她拉起來,和聲道:“這個就不必了,你替我把頭髮梳上罷!”
午眠後,長亭讓人取了一副人體經絡圖來,一點一點地推演著,不時催動內力執行於十二經絡,試圖找出自己內力淤塞的癥結所在。
直至傍晚時分,卻有侍女來通傳,說是薛采薇來看她了,長亭放下筆,忙讓人請她進來。
薛采薇方進屋便見長亭迎了過來,面上一笑,卻忽然聽見她足下鐵鏈作響,禁不住面露驚詫,疾步上前道:“姐姐這是……”說著望向她腳下。
她想不到,長亭究竟如何觸怒了晉王殿下,他竟這般狠心,將長亭用鐵鏈鎖了起來,這與犯人何異?!
長亭一笑,似是並不在意,搖頭道:“不必在意,快過來坐。”說完攜著薛采薇在小榻上坐下,又吩咐侍女奉上茶來。
薛采薇皺著眉,面色有些沉重,滿面憂色地開口問道:“姐姐這幾日可還好?”
長亭灑脫一笑,道:“衣食未缺,倒也沒什麼不好。”
說罷見薛采薇看著她腳下的鐵鏈,寬慰道:“左右皆是被困於此,多條鐵鏈而已,並沒有什麼分別,你不必在意。”
她雖說得輕描淡寫,薛采薇卻放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