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止痛針沒有了,而且藥也不換了,紗布與皮肉粘連在一起,一點都不能碰摸。
最要命的就是那隻左手了,只剩下四根手指了,雖然被紗布緊緊纏繞著,但在沒有嗎啡的情況下,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是不分白天還是黑夜向他襲來,使他夜不能寐,苦苦忍受著煎熬。疼得厲害時,他會情不自禁用頭去撞牆,他有時希望自己也能像阿成那樣,一頭撞死,這樣就不會再有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了。但他現在還不能這麼做,淑妍藏匿的情報還沒送出去,那可是非常重要的情報,是用淑妍的鮮血換來的。它關係到整個渡江計劃的成敗,上海這座遠東第一大都市能否完整地保留,無數解放軍戰士的生命,一定要把情報送出去,這是他目前活下去的最大動力。
譚敬廷接到水上警察廳的電話,說是沒有搜捕到這艘烏篷船,估計是划進了蘆葦蕩,那裡水警的快艇無法進入。譚敬廷聽後,只說了一句知道了,便把電話掛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陸昱霖那慘不忍睹的模樣,無暇關心其他事情。
譚敬廷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了海格路28號。桂花站在門口一直守候著,聽到敲門聲,連忙出來開門。
“你怎麼出來了?張嫂呢?”譚敬廷見桂花挺著肚子來開門,連忙上前攙扶。
“張嫂去買菜了,我見你一宿沒回家,心裡有些著急,所以就一直坐在門口等你。”
譚敬廷望著桂花隆起的腹部,心疼地說:“桂花,你別老是擔心我,你應該多休息,一天到晚牽腸掛肚的對胎兒不好。”
“你想讓我變成沒心沒肺的啊?”桂花嗔笑著。
譚敬廷坐在沙發上,把頭靠在沙發後面,右手握著拳頭抵住額頭。一臉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