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的地方，張治中、杜聿明、薛嶽……他們都是自己的保護傘，每個人都因他的存在頭疼，當他是擺設，更恨不得拿個香案將他高高供起。

遠遠停下車，他慢慢走上街頭，一路看過去，感慨萬分，滿臉黯然。他們軍裝破爛不堪，神情十分疲憊。目光卻堅定而快樂，這才是真正的勇士，他算什麼呢？站在慶祝勝利地牌坊下，他自嘲地想，自己真有點像過去監軍的太監，只不過還帶把而已。

小穆見他帶了笑容，又起了小心思。嘿嘿笑道：“薛君山從前線回來了，要不要過去慶功？”

他只覺無力。懶得再吼，找了個吃包點的小鋪子坐下，胖乎乎的老闆娘連忙來趕人，樂呵呵道：“今天不做生意，東西都是給兵伢子吃的！”

小穆梗著脖子叫道：“我們也是軍人！”

老闆娘嗤笑一聲：“我今天只招待打鬼子的兵伢子，你們做點好事，在城裡養得白白嫩嫩就算了。不要跟那些出生入死的伢子爭功！”

顧清明拔腿就走，小穆連忙追了上去，看看一個被人群簇擁地是娃娃臉士兵，眼眶一熱，耷拉著腦袋想心事，又把心思轉到那有好多好吃的人家，自言自語道：“要是能把胡家那兄弟地屍骨找到送回去就好了。”

“比家山哪裡還有一具完整的屍體！”顧清明瞪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不準在他們面前提這事！”

他長嘆一聲。看看人們燦爛的笑臉，只覺得心頭堵了什麼東西，轉身就走，小穆突然大叫起來：“湘湘，小滿，這裡這裡！”

怕什麼來什麼！顧清明硬著頭皮回頭。小滿已經拖著湘湘衝到面前，笑得滿臉陽光，讓人花了眼。顧清明斜眼看到湘湘有些不情願的樣子，心裡也有些不好受，靜下心一想，自己提出來退親，對一個還在讀書的小姑娘來說未免太過不公平，她只是脾氣壞點，心腸卻是頂好的，而且她好好的生活毀於一旦。對鬼子心存畏懼。想逃避也是情有可原，而且自己那些姐姐都是從小送到國外留學。十分獨立，湘湘哪裡能跟她們比。

“顧大哥，我們正在找你吶！”小滿豈能讓氣氛冷下來，丟開湘湘神神秘秘道：“顧大哥，我家可熱鬧了，又來了三個小孩，我娭毑天天做肉丸子吃！”

小穆地口水嘩地一聲流下來，眼巴巴地看定顧清明，顧清明刻意忽視他的目光，轉身柔聲道：“湘湘，上次我的話說重了些，你別往心裡去，明天我去李合盛餐館請你吃飯賠罪好不好？”

“髮絲百葉！紅燒牛蹄筋！燴牛腦髓！”這回輪到小滿流口水了，湘湘偷偷踹他一腳，小滿開始裝傻充愣，咋咋呼呼道：“妹妹，你踢我做什麼，你不是老戴著訂貨戒指，我還以為你想跟顧大哥好呢！”

湘湘心事被他戳穿，又羞又惱，一張臉漲得通紅，把一直藏在身後的手拿出來，一言不發地拼命往下拽戒指，顧清明毫不猶豫地抓住她的手，輕聲道：“是我對不住你，你罵罵我就算了，不要取下來好不好？”

“哦嚯！”小滿打了個哈哈，拉上小穆就跑，兩人一口氣跑出老遠，回頭一看，兩人已經分開，顧清明昂首闊步走在前頭，湘湘像個真正的小媳婦，低垂著頭小小步跟著，顧清明走沒兩步就停住等人，裝模作樣地看風景。

小穆拼命撓頭：“小滿，湘湘不是瞧不上他的嗎？”

小滿嘻嘻笑道：“怎麼可能瞧不上，是在鬧彆扭，懂不懂！”

“女人真是麻煩啊！”小穆有感而發：“長官也真是奇怪，明明早就喜歡她，為什麼老是這麼折騰呢，剛剛我說要去你家他還吼我，真是氣死人。偷偷跟你說，你們在湘潭的時候他就老是想去看你們，車開出板塘鋪又回頭，有一次還開到你們村外頭。這讀過書留過洋地人就是不一樣，要我喜歡一個妹子，肯定恨不得整天跟她在一起，才沒這麼多彎彎繞！”

小滿笑得腰都直不起來，壓低聲音道：“這個叫情趣，不懂了吧！”

兩人循著原路回來找人，在米鋪前轉了一圈，哪裡還有他們的影子，小穆跑去開車，小滿回頭看看慢騰騰數螞蟻的兩人，沒來由地覺得孤單，衝進人群對著剛開進城的戰士大叫：“英雄，謝謝你們，謝謝！”

原本雜亂的聲音漸漸匯成洪流，大家都在叫喊，而歸來計程車兵皆是淚流滿面。小滿笑得臉上發僵，狠狠把水跡擦乾，興沖沖跑回顧清明面前，站得筆直道：“顧大哥，能不能行個方便，我也要打鬼子！”

對他湘湘可一點沒有不好意思，從顧清明身後探出個鬼臉，笑道：“就會放馬後炮，鬼子都跑了！”

“話不能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