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濤的手很溫柔地撫了撫她的臉頰,竟難得沒有勉強她。
唯羽奇怪地轉回臉,看到驚濤溫柔卻悲傷的臉。他的眸子很深很沉,隱忍著濃濃的心疼。
“羽君,答應我件事好嗎?”
唯羽看得有些傻,呆呆地點點頭。
驚濤的手轉握住她的手,溫暖的手帶著微微繭子的觸感,“不論發生多難過的事情,都活下去好麼?”
唯羽微怔,看著驚濤。她是“失足落池”還是“傷心尋短”只有她自己清楚,看在沈驚濤眼中是如何,看在沈蒼瀾眼中又是如何,那又是他們的心思。
沈驚濤待她這般的溫柔,言行間的小心翼翼,連這轉開了頭的小小動作落在他眼中都是唯羽的傷心難過,也只她自己知道不過是嫌著粥吃膩了罷了。
唯羽苦哈哈地笑笑,點頭。欲哭無淚地看著那碗粥又被送到了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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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蒼瀾今日又在房外。
唯羽知道,她清晰地感覺得到,那陰鬱的壓迫感時時就在房門外。
自那日後沈蒼瀾就沒有再來看她,卻常常守在她的門外,彷彿隔著這一道門,便隔開心底千份愧疚,默默守著她。
這樣一個男人,這樣一份感情,他怎麼會棄了羽君?他怎麼忍心?
這個男人,時時會讓她想起陳頎。陳頎現在在千年後做什麼?會是守在那個女人的身邊嗎?
朱羽君被棄了,她陸唯羽也被棄了。這是命嗎?前世今生都遇到一樣的男人,一樣的情敵……沈蒼瀾,是陳頎嗎?
一個在屋裡,一個在屋外,隔在這一道牆的兩邊。
沈蒼瀾的心還系在羽君身上,卻不知屋裡的那個女人,除了這身皮囊,內裡早已不是他熟悉的靈魂……
他聽說,她這幾日一直悶悶不樂,東西也吃得很少……她這樣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她是“失足”嗎?“失足”落入冬日那冰冷刺骨的池水中……他記得那日她離開時的神情,她受的傷她強裝出來的堅強都在他心上戳了一把又一把刀,狠狠地像要擠幹他最後一滴血。
這幾日,她都已經不再提起他。
落水之後,她高燒不退性命危急,卻念著他尋找他,可是醒來後卻看也不願再看他一眼……他已經將她傷至如此嗎,她是什麼都不記得,還是……不願記起他?
有孟荷在照看她,還有驚濤在,應是不用他擔心的……為什麼心裡卻這樣不安?驚濤的一言一行,看著羽君的每一個眼神,都無法讓他不去在意……這屋裡,已經沒有他的立場了不是嗎。
羽君還肯原諒他嗎?
他本是有機會的……羽君將一切都忘記了,她受傷醒來之後,已經不再怪他。可是為什麼那日他沒有甩開姝嫻的手……?
羽君,他本是決心放棄的,為什麼還是這樣牽掛著不捨,他的心還在絞一般地疼?
羽君,羽君……
明明一切重來,卻又一切重演。
續紅線 第九章 續紅線4
唯羽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這是朱羽君的臉。
丫頭翠翠利落地替她梳著發,她閒閒看著,還是不錯的,是個美人。她原來的臉只算得眉眼端正,雖說不差可也算不得突出,平日裡也靠著化妝品才讓自己出眾些。朱羽君倒不同,人家算得貨真價實的,除了臉色還憔悴些,不愧讓沈蒼瀾惦念不忘的。
翠翠梳好了發,左右看看,問:“小姐可要再整理下?上點胭脂可好?”
唯羽知道她的意思,鏡子裡的那張臉美雖美已卻太蒼白了,她搖搖頭,上什麼胭脂?要的就是這個憔悴。
她知道,這些天她雖沒見著沈蒼瀾,姝嫻那裡卻也沒白得便宜。
沈蒼瀾有時間都跑她門外杵著呢,姝嫻哪裡有機會?就是有,看沈蒼瀾當門神的時間只增不減也知道她是要哭要鬧要上吊也白搭。
這池子可不白落的呢。
慢慢站起身來,身子有些搖晃。燒了幾天了,骨頭都軟了。
翠翠伸手想要扶,唯羽輕輕搖頭,自己扶著牆壁慢慢走出房間,漸漸適應了,自個不用再扶倒也能走走。
她的確得出來走走,再繼續整日在房裡裝鬱悶,就真鬱悶了。
出了房間沿著廊子走,翠翠不遠不近地跟著,總也不肯走開。唯羽這才覺得她與下人都不熟的,像這翠翠,看來似乎原本就是羽君比較貼身的,只是來了這些日子,總昏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