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香茫然定在原處,左看看,右看看,不由的擰眉嘟囔:“什麼人吶,深更半夜的跑來嚇唬人。”
憐香冷哼一聲,將燈籠放在地上準備撿起那些藥瓶,然而才拿起兩個,突然有一個白瓷精緻的小瓶映入她的眼簾。
她眨眨眼,當真不記得自己從太醫院有拿這東西出來,於是小心拿起,拔了紅塞聞了聞,而後難以置通道:“竟然是……紫靈散?”
紫靈散,據說是皇宮一等一的傷藥,除非皇親貴胄很少有人得用。若非當年在藥膳坊做事的姐妹曾告訴過她,她怕是根本就識不得這等名貴之物。
“難道是哪宮的冤大頭剛從太醫院請回的這藥?哼,狗仗人勢的傢伙,給我們就是這等次藥。如今紫靈散落入我手裡了,活該!”
憐香得意萬分的悶哼了一聲,水靈的眼睛左右看看,然後低笑一聲將這紫靈散揣進懷裡,愉快的向著透雲閣跑去。
只是她卻不知,方才故意撞了她的言正靠在拐角的暗處,輕舒口氣,搖搖頭,冷哼一聲道:“這腦袋一根筋的婢女,究竟是怎麼在宮裡活下來的?”
言罷,便徑自向另一方向走去,直到一處人跡罕至,冰冷極寒的宮殿,言方才停下,然後一步跨入。
宮殿上一處落了薄雪的牌匾,隱約透著三個字“千樂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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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樂宮,幾近無人之地,寒冷,卻又透著一股無形的威懾。
宮內偶有絃音,曲樂毫無章法,可若細細琢磨,則會聽到其中暗藏的百般規律,還有那被掩飾尚好的戰曲之音。
一身黑衣的言步入宮中內殿,恭謹說道:“三爺,您讓屬下探聽的事打探到了,不過因為皇上太是敏銳,是故僅探到了一點訊息。果然不出三爺所料,慕家確有尚有一息尚存。”
殿內,那三爺正坐於上座,安靜撫弄古琴,聽了言的話,雖是輕輕頓了下指尖,但似乎並不意外。長髮自其鬢角輕垂,被銀藍色髮帶慵懶纏繞,狹長而幽靜的珀色雙眸中,看不出任何波瀾。
半響,他繼續撫琴,只用那宛如寒玉的聲音問道:“藥,給了嗎?”
021被鎖住的少年
言點頭,說道:“那婢女已經將藥帶回去了,只是屬下不明——”
然,沒等言說完,三爺便動了下唇角打斷道,“在透雲閣的時候,你可看到慕雲若?”
言知道三爺不喜別人究問,遂收了話,應道:“屬下看到了。”
三爺又問:“如今,可是長成俏麗的女子了?”
言應道:“雖然被廢后吃了不少苦,看來有些纖薄,但面容俏麗,確是傾國傾城的美人。”
聞言,那人緩緩自琴邊站起,走到內殿門口。
望著外面紛紛而下的輕雪,他低聲說道:“本王最後一次見她,還是個只會拽著本王衣角一臉青澀的孩童,現在,是長大了。”
三爺輕笑,緩緩的揚了指尖,待落雪而至,他用著很輕,很淡的聲音喃喃而道:“雲兒,再等些時日。在此之前,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淡淡而笑,或溫柔,或冰冷。
指尖上落下的白色,漸漸融化,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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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兒,三哥以後帶你遊山玩水,離開這是非之地如何?
雲兒,三哥現在要去做一件事,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雲兒,你還會,記得三哥嗎?
三哥,三哥……你在哪?
為什麼都說三哥瘋了,為什麼要把三哥身邊的所有人都誅殺了?
三哥……三哥……
……
透雲閣入夜,周圍一陣寒冷。
“主子,主子!!您醒醒!!您做噩夢了!”突然一個聲音竄入腦海,驚醒了因著憐香出去太久,而不小心睡去的雲若。
雲若驀地睜眼,一時有些恍惚,似是仍沉浸在方才那一抹痛徹心扉的夢中。
那是什麼,那是誰?
雲若拼命回想,卻毫無頭緒,但腦中又反覆浮現著方才的畫面。
這似乎是一個沉寂在慕雲若心底很久很久之前的記憶,或許就是因為太久,所以是那般的模糊不清。
記憶中,那是一個冬雪之日。
零零散散的雪中,有一抹修白的身影,是個少年,俊美的如同瓷娃娃。
回眸間,那雙琥珀色的金眸冰冷,卻又溫柔。毫無血色的腳腕上,被重重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