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王(三任昭襄王)嬴稷,決心用國家力量為范雎復仇。情報說,魏齊躲到趙王國(首都邯鄲【河北省邯鄲市】)平原君趙勝住所,嬴稷於是邀請趙勝到秦王國(首都咸陽【陝西省咸陽市】)訪問。等趙勝抵達,立即囚禁。派人告訴趙國王(三任孝成王)趙丹說:“不砍下魏齊的頭,你的叔父(趙勝)就出不了函谷關(河南省靈寶縣東北)。”魏齊只好逃出趙勝住所,投奔宰相虞卿。虞卿立即辭職,跟魏齊逃到魏王國(首都大梁【河南省開封市】),打算請王弟魏無忌幫助,再逃向楚王國(首都陳丘【河南省淮陽市】)。魏無忌考慮到國家利益,不敢馬上見面。魏齊一氣之下,自殺。趙丹砍下他的人頭,送給秦王國,秦王國才把趙勝送回。
魏齊雖貴為宰相,但本質上跟須賈一樣,不過官場混混,他在流別人的血、使別人痛苦,來展示他的忠義時,慷慨激昂,神采飛揚。等到需要流自己的血維護國家的安全時,卻卑劣地棄職潛逃。凡是殘暴的人,沒有一個不膽小如鼠,想當年他巍坐高堂,下令對范雎苦刑拷打,何等懍然,再也想不到會有今日。膽小如鼠之輩,因為堅信對手不能翻身,才忽然膽大包天。魏齊直到臨死,都沒有一句話對自己過去誣陷忠良的行為表示歉意,反而憤怒地斥責別人不夠朋友。咦,他竟要天下人都為他一個人的罪惡去送命受苦,可算是中國歷史上最古老的一個人渣。他的下場,使天下所有負屈受冤的孤苦靈魂,都揚眉吐氣。讀者先生如有酒在手,請幹一大杯。
紀元前257年,秦王國(首都咸陽【陝西省咸陽市】)國王(三任昭襄王)嬴稷,免除白起所有爵位和職務,貶作士兵,放逐到陰密(甘肅省靈臺縣)。
十二月,秦王國再度動員兵力,增援前方,先鋒抵達汾城(山西省新絳縣)。白起因病,不能啟程。時各國援軍攻擊王齕,王齕屢次戰敗,向政府緊急求救的使節,絡繹於途。這使嬴稷更為火爆,下令強迫白起出發,不準在首都咸陽片刻逗留。白起只好離開,出咸陽西門十里,到了杜郵(陝西省咸陽市東北【秦首都咸陽城西南小鎮】)。嬴稷跟范雎以及高階官員商議:“白起對加到他身上的處罰,表示不滿,而且還發牢騷!”嬴稷派人送給白起一把寶劍,白起接劍後,知道君王的用意,遂舉劍自殺。
白起最大的罪惡,是長平(山西省高平縣西北)殺降。然而,對秦王國而言,他功勳蓋世。他之拒絕擔任大軍統帥,可能是在鬥氣,也可能確實預見到必不能勝。秦王國對敗軍之將,處分嚴厲,他不敢冒這個險。但更有一種可能是,他真的患病。問題是,專制體制之下,不允許任何人有個性。白起膽敢拒絕君王恩賜的高官,已犯了大忌(輕視官爵就是輕視君王,君王全憑這個法寶維持他的權威),而在被貶逐之後,竟然仍不滿意,還發牢騷,這種行為,謂之“怨望”。因此,官場中的狡獪之輩,一旦受到迫害或委屈,不但不敢表示不滿、口吐真言,反而誠惶誠恐,自認“臣罪當誅”和“天王聖明”。希望首領肯定他的忠貞不二。重罪或可免死,輕罪或可重新出頭。
紀元前256年,秦王國攻擊韓王國,殺4萬人;又攻擊趙王國,斬殺及俘虜9萬人。位於洛陽(河南省洛陽市白馬寺東)的周王國國王(四十三任赧王)姬延,大起恐慌,秘密跟各王國聯絡,企圖重組南北合縱同盟,由姬延親自率領聯軍,出伊闕(河南省洛陽市南5公里),切斷秦軍糧道,使它再不能進入陽城(河南省登封縣東南)。秦軍的反應迅速而猛烈,大將摎(姓不詳)率軍直抵洛陽,生擒姬延,擄往秦王國獻俘。周王國所屬36個城市,人口總計3萬,全部併入秦王國。稍後,又把姬延放回,貶作平民,死於洛陽。
周王朝自紀元前1134年一任王姬發即位,到本年(前256)四十三任王姬延死亡,共立國879年,悄悄消失,沒有引起一絲漣漪和一聲抗議。“共主”、“天子”,何等神聖,時候來到時,不值一文。周王國到了只剩下36個城市和3萬人口,已沒有資格過問國際政治,甚至連“大起恐慌”的資格都不具備。唯一的一條路,只有靜觀待變。而姬延卻忽然大展宏圖,我們雖不在場,但可以想像:慷慨激昂,“有土一城,有眾一旅”,類似姒少康中興的話,一定說了一籮筐。等到國亡家破,那些大言不慚之徒,當然不知去向。
楚王國(首都陳丘【河南省淮陽縣】)春申君黃歇,任命荀況當蘭陵(山東省蒼山縣)縣長。荀況,是趙王國(首都邯鄲【河北省邯鄲市】)人,曾經跟臨武君(名不詳)在趙國王(三任孝成王)趙丹之前,討論軍事,一場辯論後,陳囂問說:“先生談論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