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求得大人手書一副桃符,那他感激不盡。”
文璧持著酒杯的手僵了一僵,慢慢放下杯子,收了笑容,點頭道:“好,知道了,我這就去準備,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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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轉過頭,微笑道:“你們先回去休息,我……”
話沒說完,卻吃了一驚,只見蚊子全身發抖,一下子跳了起來,帶翻了一壺酒,酒水淋漓滿地。其他三個孩子也是一副雲中霧裡的神情。
蚊子覺得自己彷彿在做夢,求助般地看著二叔,結結巴巴地問:“廣州的……李恆李元帥……是誰?”
文璧眼中閃過了一絲尷尬,隨即神色如常,說:“是一個元軍將領,你也聽說過?”
豈止是聽說過!
“那他……為什麼……為什麼要給你送禮……你為什麼……又要回……”她只覺得脊背發冷,血管裡彷彿一下子灌滿了冰水,整個心都被包裹了,脆脆的,彷彿再多說一個字,就會碎掉。
她盼著二叔給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解釋,可他卻說了一個最正常不過的理由。
“奉丫頭,二叔還沒告訴你,惠州……已經不歸大宋啦。”他咬了咬牙,一口氣說道:“五天以前,李恆傳檄招降。我降了。”
一陣死一般的寂靜。初升的陽光透過窗紙,直接打到蚊子臉上,耀得她睜不開眼。她張開嘴,可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早該注意到的。二叔府裡兵士的打扮、人手的配置,似乎和她記憶中的有些不一樣。她開心之餘,卻沒有多想過。
“奉兒,二叔有二叔的難處,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她不受控制地尖叫起來,瘋了一般地用拳頭打他的胸口,“你為什麼!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我爹爹一直在打仗?你知不知道他是被誰抓走的?你知不知道李恆捉了我娘,殺了我姐姐?你……你……你為什麼要叛?你是不是大宋的官?”
文璧怒容微現,喝道:“怎麼對二叔說話呢!”
她仍是不停地大嚷大叫,文璧再說什麼她都聽不見了,耳邊只是嗡嗡嗡的亂響,心頭的恨意簡直要滿溢位來。她感到二叔把自己拖出了飯廳,直拖進一間書房,砰地關上了門,緊接著臉上*辣地一痛,已經被他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休得放肆!”
她大哭著,伸手去抓那隻扇她的手,狠狠用指甲刺進他的手背,喊道:“叛徒!叛徒!走狗!你……你對不起爹爹!你對不起……”
啪!又是一巴掌。扇得好重。她一瞬間閉過氣去,咕咚一聲,倒在地上。她感到二叔要來扶她,胡亂蹬著腿,狠命地踢回去,叫道:“你……你這個漢奸!你,你不是我二叔!你打死我,打死我好了!正好向新主子邀功請賞!我不怕!”
文璧反倒有些束手無策了,又不忍再下重手,只得招呼了幾個壯健的丫頭婆子來,把蚊子七手八腳地按在地上。蚊子掙不動了,便怒視著他,直看得他轉過臉去。
直到她慢慢平靜下來,文璧才打發走了雜人,低聲說:“奉兒,我知道你定是在蒙古人手裡吃苦了,不過,戰爭沒有你想象得那麼簡單……”
“我不管!我再吃苦,也沒投降過!你就是貪生怕死!”
文璧連忙打手勢讓她小聲,她絲毫不理,一口牙齒咬得格格直響,“我只知道,文宋珍公,也就和秦檜、賈似道沒什麼區別!”
文璧霍地站了起來,發洩似的將桌上的一本本書拂下地去,雙手撐著桌面,眼中又是憤懣,又是不甘。
“我不是秦檜!也不是賈似道!他們是投降賣國!把大好江山拱手送人!可我不是!我要是想著榮華富貴,一年前蒙古人剛剛開始圍惠州的時候,我早就降了!他們招降我,又不止這一次!我……我堅持了這麼久,害得自己的妻兒流離失所,我把我親手培養的學生兵卒遣到戰場上送死,我圖什麼?我倒想幹乾淨淨地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給後世留一個好名聲!可別人呢?我還能讓別人陪著我一起死?奉兒,你是沒看到廣州城現在的樣子……你知不知道他們在廣州殺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那城裡還有幾棟完整的房子?”
他說著說著,眼裡便滾出淚來。蚊子看到了,又驚又疑,一肚子的惡毒詛咒也就再也說不出口。
文璧蹲下來,輕輕撫著她的頭髮,又說:“三年前,他們攻破臨安,三宮北上之時,宋室就已經亡啦。那時候太皇太后就下了詔書,讓全國各地停止抵抗。我現在……也算是奉詔。”
她忽然又生氣了,“可是爹爹是一直在和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