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窘迫的樣子像是做賊心虛的小孩,君澄看在眼中也不道破,唯有唇角的弧度愈發濃郁。頃而間,他眼眸一亮,又想到了什麼,“對了,我還有樣東西要給你。”
衛夕正面紅耳赤的戳著燻爐,聞聲後頓了頓,澄澈的眼睛裡裹挾出一絲狐疑,“嗯?有東西要給我?”
那惱人的雜音總算消停了,君澄嘆氣點頭,走到她身邊,輕輕拾起了她纖細的手腕子。
出其不意的動作讓衛夕略一愕愣,想抽手的時候,對方已經將一個手鍊似的東西系在了她的腕子上。
“遂鄴有座寺廟,名叫安山寺,據說是個靈巧地兒。前些時日你們杳無音信,我四下加派人手去尋,無意間就裝進了這安山寺。”對上她懵懵的眼神,君澄唇畔攜出清淺的笑意來,“我心想或許是機緣巧合,便去寺廟裡上香請願,順道求了這個平安鎖。”
循著他手指的方向,衛夕好奇的晃了晃腕子。
鏈子的圈口剛剛好,看外觀應該是珊瑚珠材質,中間繫了一把格外精緻的小銅鎖,指甲蓋大小,上頭刻著複雜的雲紋,配著她白白嫩嫩的手腕,格外好看。
“這就是平安鎖啊,還真是個萌物件。”她向來對這些小東西很感興趣,方才的尷尬化為一縷青煙消散在頭頂,旋即歡快的衝他道了謝,一眯眼睛,慣性揶揄道:“對了,小橙子許了什麼願?是不是……早日遇道意中人?”
聞言後,君澄眸中閃過一霎異色,登時沉寂下來,“意中人……可望而不可及而已。”他輕描淡寫的避開了這個話頭,和煦道:“上香請願自然是跟前些時日發生的事有關,我只是希望菩薩保你一生平安。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話到末尾,他眼神格外誠懇,劍目星眉都變的柔和了三分。
那雙黑魆魆的眼睛好像燃著火,一下子就燒到了她的身上。衛夕頃而有些發滯,他這話講得甚是微妙,說者或許是無心,她這聽者……卻覺得別有他意。
察覺到了她的隱隱驚詫,君澄繼而回過神來,口不對心的又加一句,以求打消她的顧慮:“畢竟你是錦衣衛唯一的女子,我們這些男人,自當呵護著。”
自當呵護著……
衛夕愕愣,在心裡頭默默跟著唸叨,幽黑的眼仁隨之攜出一股迷離之色。
君澄儘可能說的輕鬆,而她卻一眼看穿了他拙劣的偽裝。他面上的光明磊落,八成是虛偽的。
她張了張口,剛要追問,就在這時,廊子上傳來了窸窣的響動,很是輕微,如同一陣風兒刮過。
走過風聲鶴唳的幾天,她的第六感變得格外敏銳,警備的眼神登時隔空拋了過去。然而她只是在窗欞上捕捉到了一襲逆光的剪影,稍縱即逝,像是錯覺一樣。
“你看什麼呢?”君澄驀然回首,也隨著她的眼神望去。可窗外昏暗一片,並沒有什麼異樣。
“……沒什麼,謝謝你的平安鎖,我很喜歡。”衛夕回過神來,儘量變得眉舒目展。心裡頭卻是格外古怪,那顆心臟砰砰砰跳著,帶出一陣酸澀的意味。
哎媽,這是要揭竿起義麼?她暗搓搓啐罵一句,抬手拍了拍作亂的胸口。
房裡的空氣變得很詭異,她有些壓抑,繞過君澄走回圓桌前,替他斟上一杯安神的茶湯,回頭叮囑道:“我出來也有一會兒了,得回去照顧大人了。現下也算找到我們了,你勞累多天,還有傷在身,今晚一定要早點休息。”
她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君澄見狀也不加阻攔,識趣的頷首道:“曉得了,你去照顧大人吧。”
待衛夕掩門離開後,他凝了門口久久,這才將那碗茶湯喝了個乾淨。
身為指揮使的得力手下,他的心智不能迷亂,私情和大局比起來,他一定會選擇後者。從這個方面來講,指揮使倒是個敢愛敢恨的了。
比他強得沒譜。
這麼想著,君澄將空空如也的茶盞放在手裡掂了掂,唇畔揚起一抹自嘲的譏笑。
太陽穴突突跳起來,牽連著後背上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前些日子睡著了是折磨,如今醒著卻變成了折磨。他長長吁出口氣,大手一扯褪下了飛魚服,“啪啦”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君澄愣了一記,弓腰將東西撿了起來,映著火燭晃了晃,混沌的眼神繼而變得清和。
那是個,和衛夕一模一樣的平安鎖。
#
君澄和牧容的廂房只不過一牆之隔,衛夕回到隔壁也只是用了須臾的功夫。
外頭夜幕低垂,霜還是寒的。生怕沾染了陰溼給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