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使司和兵部去打官司,大明朝這部龐大的官僚機構裡面扯起牛皮糖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自己的功勞可不就懸在半空中了嗎?誰來理會你一個沒有根基的校尉呢?倒不如放他一馬。
“石大人,卑職以為王大人無過有功。”
秦林此言一出,王進賢就呆了,他已做好上京去兵部和錦衣衛打擂臺的打算了,有老岳父幫著想來最壞的結果大不了革職查辦;卻不想秦林竟說他無過有功,這可是萬萬沒有料到的。
“王指揮使得知白蓮教妖匪出沒,點兵助我錦衣衛擒拿,致使該犯走投無路,只得服藥自盡……”
聽到這裡,王進賢已然喜出望外,從革職查辦到立功受獎,簡直就是從十八層地獄提到了西方極樂世界,他對秦林那幅感激涕零的樣子,說讓跪下來磕頭都心甘情願。
秦林正說得開心,卻見張公魚撅著嘴巴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樣兒,心頭暗笑,又道:“當然,張大老爺派州衙捕快、民壯協助,查明妖匪逃跑路線,我們才能及時佈下羅網使妖匪無法逃脫,也有大大的功勞。”
張公魚登時喜笑顏開,只覺秦林真是越看越順眼:哎呀~本官兩個女兒,一個小的才七歲、一個大的卻在去年出嫁了,否則就招這小夥子做女婿,真可謂東床快婿啊!
想起曾經聽說的傳聞,張公魚不禁有些羨慕李時珍了。
石韋將手籠在袖中,朝秦林一豎大拇指:王進賢的岳父是將門世家,張公魚的座師申時行現任吏部侍郎、東閣大學士,把他倆也拉進來,非但不至於分走功勞,反而要把這份功勞越做越大哩!
事不宜遲,三方商定回去就各自打稟帖做呈文給上級,同樣一件事張公魚報到黃州府、湖廣承宣布政使司,王進賢稟到湖廣都指揮使司和兵部,石韋這邊則上報千戶所和北鎮撫司。
分派已定,石韋忍不住再一次拍著秦林肩膀,哈哈大笑:“秦兄弟年紀輕輕就立下大功,單說功勞倒也罷了,你一個校尉的名字要驚動湖廣佈政使、都指揮使兩員封疆大吏,甚而呈報京師兵部和咱們錦衣衛北鎮撫司!嘖嘖,本官在你這個年紀,可就差得遠了!”
秦林微笑著把頭一低,拱手道:“全賴石大人栽培。”
“你這傢伙,就是虛頭巴腦的多!”石韋假裝不高興,可笑聲分明更大更洪亮了。
計議已定,一行人走出廟門。
這一番不同以往,知州張公魚張大老爺和指揮使王進賢一左一右把秦林夾在中間,神情豈止是欣賞,簡直可以說是討好、諂媚。石韋在旁邊咧著張嘴,更是笑得鬍子眉毛都分不清了。
旁人倒也罷了,劉夫人實在不明白丈夫何以如此前倨後恭,待他走過來才悄聲問。
“咱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吶!”王進賢心裡面已把秦林感謝了百遍千遍,這會兒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將秦林誇得仁義無雙,便是說書先生嘴裡的山東及時雨呼保義宋公明都沒他這般義薄雲天。
饒是劉夫人將門虎女,聽到王財是白蓮教香主的時候也嚇得夠嗆,拍著心口道:“幸好秦兄弟幫忙,否則咱們還不知道怎麼倒黴呢,今後可得好好感謝人家——耶,不好了!”
王進賢忙問什麼不好,劉夫人一把抓住他耳朵:“你剛剛八百里加急送走的呈文,是到兵部去告狀的,要那篇呈文先到了兵部,這裡又做助擒白蓮教妖匪的稟帖,豈不是前後兩篇互相打耳光嗎?”
王大指揮使一拍大腿,“媽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罷也不耽擱,和幾名親兵打馬狂奔,屁滾尿流的追那份呈文去了。
躺在滑竿上病殃殃的王煥,見父親被媽揪耳朵,哧的一聲笑。
劉夫人臉色一寒,重重一巴掌扇在兒子臉上,留下五道紅指印:“小崽子,老孃再不許你胡鬧了!記著,要不是秦長官幫忙,你這條小命、還有你爹的官帽,可都懸在半空裡啦!”
這邊廂上演三孃教子,那邊是叩謝青天,柳家三口兒跪在秦林身前,柳華把腦袋磕得砰砰響:“恩人,您就是青天!俺柳華做牛做馬都要報答您大恩大德,刀山火海也不皺一皺眉頭!”
幾個錦衣衛士笑道:“秦兄弟是錦衣衛,刀山火海只怕去的不少,你個木匠也要跟著?”
秦林倒是心頭一動,把柳家三口兒扶了起來:“你父子都是木匠嗎?”
荊湖卷 五十二章 世子再邀
柳家父子不僅是木匠,而且是蘄州手藝頂尖的木匠。
秦林得知這點不禁心頭大喜,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