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姬澄,就在這兩個人勉強爬出地洞,還來不及回身關閉石板的一瞬間,說時遲,那時快,他就地使了個“滾石下坡”,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洞穴裡去了。
又是“軋軋”幾響,他尚未站定,石板已經關上,他依然用“黃雀步”探索著向前走,走完一條小道,前方一併排有五間房間,門窗都關閉著,只有一間房的窗欞裡透出了燈光。姬澄心裡暗想:“這地下竟然還有這麼個所在!不知住著些什麼人?看來在這裡也不止經營三年五載了,這就更慫恿他非得弄個明白不可了。
他躡步上前,用舌尖舔溼窗紙,戳一小孔往裡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第五回 纖指功驚動窗下客女頭領原非陌路人
姬澄從縫隙間望進去,好一座陳設精緻的廳屋:一堂紅木傢俱烏油光亮,雕刻的卻是黼黻般的花紋。除兩邊各有高几和小茶几外,中間一溜兒並著四張八仙桌,桌上茗碗瓶花一應俱全,周圍的太師椅上都搭著金絲撒花、綠葉盎然的椅披。上首天然几上,一隻獅形的大銅燻爐裡燒的是擅香,從狻猊張大的嘴裡吐出了縷縷香菸,使室內溢滿氳氤之氣,正中掛著一幅工筆人物畫像,卻是文天祥丞相。
畫像旁邊的楹聯是:忠烈大節氣吞寰字,悠然萬古誠憾天地。
橫幅寫著:“肝膽照人”。兩側牆上各有一屏幅,上首寫的是《正氣歌》,下首掛著的是一篇銘文,曰:“硯雖非鐵難磨穿,心雖非石如其堅,守之勿失道自全。”原來這是文天祥三十七歲那年,得詩人謝枋轉贈的曾經是北宋抗金名將岳飛所用的端硯,上面還刻有岳飛的硯銘:“持堅守白,不磷不緇”。文丞相仰慕先賢,又命人在硯上鐫刻了他自己手書的上述一則銘文。這屏幅的書法不知出於何人之手,筆走龍蛇,遒雅酣暢,通篇一氣呵成。這些,姬澄從小都讀過,至今還在激勵著他。
起初,姬澄認定這地下必定是個藏汙納垢之所,不料卻是浩然正氣,不由得肅然起敬。
突然一樣東西引起了他的注目,那桌上供奉著的不就是他在酒店裡看到並引起過狐疑的圓包裹嗎?噢,那莫非是人的……他深感詫異地在心頭喃咕,這裡的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呢?
姬澄正在納悶之際,忽聽鐘鼓幾響,廳堂邊的側門開啟了,裡面魚貫地走出十幾個人來,一色兒是玄色緞子的瓦楞帽,玄色緞子的海青。這些人的年齡約摸在三十歲到五十歲之間,但個個氣宇軒昂,豪俠之氣透於天靈。他們各自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時,又聞一陣樂聲,廳上的人頓時正襟危坐,像是到了神聖的祭壇上。
姬澄凝神屏息,只見屏風後面倏然走出一個人來,姬澄只覺眼前一亮,差點兒“咦”出聲兒來。那出來的究是何許樣人物?原來是一位韶華正當年的女郎,玄色緞子的包頭,身上也是玄色緞子的短襖、玄色緞子的褲子,腳蹬一雙獸皮尖靴,肩上披一件玄色緞子的“一口鐘”斗篷,胸前紮了個抖抖擻擻的英雄結。她兩肩似削,身材修長合度,真所謂:“增一分太長,減一分嫌短”,臉上膚色雅嫩滋潤,白裡透紅,真是“敷粉則太白,著朱則太赤”,眉毛似翠鳥的雙羽,濃淡均勻地隱入鬢雲,唇紅而齒若含貝,那雙傳神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熠熠生光,好一個粉臉含春威不露,紅妝原來是巾幗!
那女郎以頭兒的身份坐於居中,似有意若無意地向窗外膘了一眼,輕輕地說了聲:“埋了去!”背後一個女郎答應一聲,捧起桌上供著的圓包裹,在從人的簇擁下向裡面退去。
女郎坦蕩蕩地長舒了一口氣,說:“今日元兇授首,乃葆成、良夫二人之功勞,請上坐受我致意。”說著,她起身作揖。在座有兩人趕快站起身來謙讓。
一個說:“這就不敢當了,此乃我等份內之事。”另一個說:“這也是金魁這個逆賊合該惡貫滿盈,幸虧我們及時趕到,他還來不及提兵進剿東山,我們就送他上了‘西山’!”姬澄認得清,這兩位即是酒店裡會過面的二公。
這時,一位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的英俊之士激情地站起來,抱拳轉了個圈兒說:“俞姑,列位,於、李兩位兄長剪除了惡魔金魁,真乃是大快人心之事,小弟不才,願歌舞一回,以表慶賀,併為大家助興,如何?”俞姑頜首微笑。眾人說:“薛楓賢弟以青霜劍馳騁江湖,今有雅興,我等眼福不淺。”“如此小弟獻醜了!”那位叫薛楓的人迅速進人裡屋,一會兒出來,已然輕裝扎束。只見他在廳前一站,腿踵隱扎,走劍平善,臂展猿猱,劍擎秋霜。“仙人指路”俯身前傾,“犀牛望月”倏忽後仰,氣隨劍走,劍隨氣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