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而混沌,正從方才精力充沛的狀態,漸漸虛弱。
歐陽知對眼前的事物一概不予理會,只是專注地對著懷中的人喃喃說道:“清明,清明,別睡,我回來了,是我啊,我是琥珀,我回來了,乖,別睡……”
這幾句話不斷地重複在唇間,到最後,心裡極大的痛苦化作淚水簌簌地落下,滴在白清明的臉龐上,而懷裡的人漸漸的……停止了呼吸。
歐陽知停下來,摟著白清明的手不住地顫抖著,喉嚨發出乾澀的嘶吼:“不!”
他的嘴唇不停地在白清明的額頭,臉蛋落下親吻,連聲音都在顫抖著:“我求你,我求你了!我等著你原諒我呢,求你!”
而懷裡的人卻什麼都聽不到,身體逐漸變得冰冷,安靜地躺在他的懷裡,看上去安詳又乖巧。
歐陽知巨大的痛苦湧上心頭,最終化作嘶吼,響徹天地間,天色驟變,暗雷湧動,山雨欲來。
他一頭白色長髮,額頭湧現白虎的圖騰,雙目化藍,清澈的淚水不斷從那雙看似清冷的眼中流落,天地都為他在哭泣。
突然,他腳下出現一個白色的光圈,抱著白清明的他瞬間消失於其中。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歐陽知的眼前就換了一個場景,但他雙目空洞,對眼前的一切事物都不給予理會。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皓月。
皓月以右腳搭在左腿上,手放在椅子把手上,手背託著下巴的姿勢出現他們面前,他的姿態,好像在看一場戲般輕鬆。
皓月舉起白玉小酒杯,把酒倒進肚子裡,淡淡說道:“我會負責的。”
說罷,他站起來,走到他們的面前,歐陽知抬頭看他,默然不語。
皓月伸手撫摸白清明冰冷的臉龐,輕柔地說道:“清明,該起床了。”
不可思議的,在月光底下,歐陽知感覺到懷裡的身體漸漸變得溫暖起來,空洞的眼睛也找回神采,白清明的臉龐不再冰冷,不再蒼白,歐陽知驚異地抬頭看著皓月,欣喜的臉色沒來得及浮現,卻發現皓月驟然花白的頭髮!
皓月對他淡淡一笑,叫道:“琥珀叔叔。”
歐陽知驚愕地看著他:“你……”
作者有話要說:
☆、撇去因你而戴的面具。
感覺到懷中的人逐漸找回溫暖的呼吸,歐陽知心裡巨大的傷痛漸漸被撫平。但他抬頭看著眼前的皓月,伸手摸摸他的頭髮,問道:“怎麼一回事?”
皓月笑道:“我是故意讓清明單槍匹馬去救你的,但我沒想到他會死,所以是我的責任。”
歐陽知眼神一沉,說道:“你做了什麼?”
“崇水的記憶是我篡改的,我早就知道你是白虎,但你的力量在混沌身上一天沒找回來,你就一天都不能覺醒,所以唯有讓崇水牽線,你才能找到混沌並接近他。”
“對不起,讓清明受傷了,但他一定不會死的,你放心。”皓月帶著抱歉的神態看著歐陽知。
歐陽知沉默了一會,白清明沒有死去,他的心就漸漸平靜了下來,反而問道:“你做了什麼?讓他起死回生。”
皓月一撩自己花白的長髮,它在月光底下揚起漂亮的弧度,又瞬間變黑了,他說道:“你也知道我來歷不明,所以有很多我自己都不曾知道的力量可以使用,譬如救死扶傷的能力,就是我剛剛發現的。”
歐陽知沉默地看著他,心裡隱隱有不安的感覺,皓月繼續說道:“快點抱他去休息吧,受了傷就該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皓月知道歐陽知,也就是琥珀,必定帶著滿腹疑團,但,不用多久,就不會再懷疑的了。
歐陽知輕輕地將白清明放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手貼著他的臉,如同望著稀世珍寶的溫柔眼神,歐陽知臉上展現了前所未有的穩重、成熟。
他喃喃說道:“傻瓜,你不記得我了嗎?我的樣子,從來沒有變過啊。”
皓月靜靜地站在門外,感受著公館外的一切氣息,自言自語說道:“這麼快,又是夏末了。這麼快,就要結束了。”
他閉上的眼睛緩緩睜開,方才變花白了的頭髮重新出現,眼神空洞冷淡,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出去上次崇水留下醜陋的傷口,那隻曾經修長白皙的手,此刻枯槁如樹枝,彷彿在剎那間已歸百年。
他輕輕嘆了口氣:“一切,該到圓滿的時候了。”
花白的頭髮,只有自己能看見,枯槁的手,也只有自己能看見,不知何時,這般醜陋的面目會消失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