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任聽.但這無疑只會增加葉思任的痛苦.於是他埋著頭,伴淚喝著酒.葉思任看他的樣子不太對頭,便道:"流兒,你不必為橋兒的事難過了.你聽我給你講一件事."
修流含淚笑道:"姐夫,你別說了,我知道你要說的是什麼!"他想,葉思任可能也知道梅雲的事了。葉思任卻驚訝的問道:"難道你已經知道那事了?是誰告訴你的."修流道:"姐夫,這事也許就你一個人還懵著."
葉思任本來是想告訴修流他的身世的,但聽了修流的話,他心下卻納悶了,心想,關於修流的身世,至今只有他跟趙管家兩人知道,難道修流他也知道了他自己的出身?真是這樣的話,他便須將真相告訴修流與斷橋了,他們之間,其實只是表兄妹的關係,而不是先前設定的舅甥女關係.
於是葉思任笑道:"流兒,上次在'季鷹樓'時,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殺趙及嗎?"修流道:"姐夫,我為了這事,現在還在納悶呢!"葉思任道:"那時我是不想在大眾面前讓趙及捅出真相,因為這事關係到你們周家的聲譽.但這事又不能不讓你知道,修流,說出來你不要難過.你的親爹,其實應該是你的哥哥周修涵!"
修流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忍不住便笑了起來,道:"姐夫真會開玩笑.不過這玩笑開得有點過火了.我哥怎地成了我爹了呢?姐夫晚上喝多了。"
葉思任悶頭乾掉一碗酒,道:"流兒,我也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但這是事實.這是那趙及親口告訴我的.當時我聽了這話,恨不得一把就掐死他!但他對這事已有了安排,只要他一死,他的一個朋友便會在江湖上,將這段隱私從頭到尾散播出來!上次我也是投鼠忌器。"
修流道:"姐夫,趙及的話你怎能相信?!"
葉思任黯然道:"我原來也是這樣想的.可是趙及說了,他偷聽過你爹跟你娘關於這事的對話.其實,你爹也早已知道你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只是他沒有跟第二個人提起這事而已.你想想,崇禎元年,你爹爹節公有半年時間不在蘇州,而是去了外地.那時修涵新婚不久,正好要赴京參加秋試,在蘇州逗留了半個月時間.十個月後,你就出世了。"
修流呆了一會兒,猛然站起身來,大叫一聲,一掌擊打在亭柱上,那亭子喀嚓一聲便傾塌了下來.葉思任道:"流兒,你跟橋兒其實只是表兄妹關係.你如果真的喜歡橋兒,你這輩子跟她在一起就是了.你們不要去管別人家怎麼說!"
修流哭道:"姐夫,我不相信你說的.我爹是周獻,不是周修涵!姐夫,我的確喜歡橋兒,但我不願你這樣來哄我!我一定要找到趙及,問個究竟.倘若是真的,我定然要割了他的腦袋,剜掉他的舌頭!"
他喝了一大口酒,隨後將酒罈重重摔在地上,大步走下亭去,踉踉蹌蹌地消失在灰白的夜色中.
43 報應
43 報 應
葉思任追出亭外時,修流已不見了蹤影.葉思任在亭下呆了一會,他覺得自己方才說話時有些冒失,情急之下,便將不該說的事情真相告訴了修流,根本就沒有考慮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實,他的內心裡,還是誠心希望修流跟斷橋兩人能廝守在一起的.
此時他心情鬱悶,便沿著湖邊走著,不知不覺間,又來到了"水月居".自從上次年末與白日歌在此中度過了幾天後,他就沒有再到這裡來過,主要是害怕那些難以躲避的思緒.他看那樓上樓下,寂黑一片,心下便有幾分慘淡.他拿出鑰匙,開啟了門,到得屋中,把燈點上,只見屋中一塵不染,各種物什,安排的井井有條,然而屋中卻還有一股蠟油的香味,心下不覺一怔.他心想,莫非是白日歌來過了?
他來到樓上,倚欄而望,明月西斜,面對著光滑如鏡的湖面,心裡感慨萬千.這時他突然聽到樓下有人敲門,心道:"這麼晚了,還會有誰上這裡來?"便走下樓去,開啟了門.
卻見門外站著一個瘦高的老僧,葉思任正在詫異,那老僧道:"閣下便是葉思任先生嗎?"葉思任點了點頭.老僧道:"在下梅千山,是近處'靜慈寺'的僧人.請先生借一步說話."
葉思任掩了門,將梅千山引到樓上.梅千山道:"不瞞葉先生,老夫便是梅雲的父親.這些年來,常住在這西湖邊上的'淨慈寺'中,懺悔修身,只因為早年的一樁公案,一直埋名隱姓.今日出頭,是有幾句話想跟先生道白."
葉思任吃了一驚,道:"老丈,這話有些意外了.這麼說,你早已知道我跟梅雲的那段舊事了?"梅千山低頭道:"葉先生,這些年,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