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低聲說話。不一會兒,麗妃那邊派人送來了晚膳,菜不多,只有四冷四熱,外加兩個燙鍋。卻著實精緻。食盒甫一開啟,頓時滿屋飄香。
貴人、秀女不算,以上的各宮妃嬪都自己有小廚房,銀米食料,定下分例,按月或按日支領。麗太妃佔便宜的是有個大公主,皇女的分例僅次皇子一等,並在一起支用,相當寬裕。而且大行皇帝在日,除了正膳由御膳房伺候以外。消夜小飲,常由這裡當差,掌勺地宮女,手藝極高,所以麗太妃宮中的飲饌精潔是有名的,連御膳房的大件菜也不能及。
特別地是這一次那掌勺的四個宮女竟也跟了過來。寧馨奇道:“有什麼特別的菜需要伺候著吃麼?”宮女回道:“不是的。才麗太貴妃特意吩咐,叫公主認個臉兒,回頭要是吃的好了,就打發奴婢幾個跟在公主身邊伺候呢。”
“那怎麼成!嫂子這樣說麼?”寧馨很是奇怪,把幾個宮女都打發回去了。蕭然皺著眉頭琢磨了半天,總是理不出個頭緒,索性道:“管他呢!有吃有喝,先放開肚皮吃。不吃白不吃。清兒,你多吃一點,爭取把這兩三天的口糧都吃出來。省的回頭去尚膳監開小灶,還得花銀子人打賞。”
林清兒氣的隔著桌子去揪蕭然的耳朵。蕭然早躲到寧馨身後去了。寧馨知道他們兩個是在故意的逗自己開心,也就放下了那些不愉快地心思。三人吃過晚飯,蕭然帶著林清兒回到東暖閣,立即喚過寶祿,讓他去麗妃那邊把劉德亮找來。
這時已經是半夜了,劉德亮正值夜,本來是不敢出來的。但聽說是蕭然找他,猶豫了一下,便即來見。蕭然把旁人都屏退了,先問了一下“爺”那方面的動靜。自打上回祈公公死了,荀敬那邊又出了事,再加上行宮這邊被肅順清掉了不少的暗線,這條線就斷了。劉德亮偷偷的又送了幾回信,見沒有人來收取,也就不敢再送了。
蕭然又問了一下麗妃宮裡的情形。自從大行皇帝崩逝,麗太妃就象變了個人似地,常常可以整天不說話,也不梳妝,待在屋裡一坐就是一天,有好幾次連給太后請安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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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這幾天,又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地事情。當時皇帝召幸妃子,或是隨常侍駕,都由敬事房專司“遵奉上諭辦理宮內一切事務”,記有日記檔,也就是皇帝退入後宮以後的起居注,寢興飲食,記得一事不遺。不知是誰偷偷的檢視了這日記檔,並放出話來,說自年初起,麗妃幾乎每天都要侍駕。有時甚至一日之間,就被召了三四次,對於咸豐弱的身體來說,這意味著什麼是再清楚不過的了。於是宮裡私下盡在傳言,說大行皇帝之所以殯天,就是被麗妃的美色淘空了身子,這個才是真正的病根兒。更有那說得玄的,稱有得道高人給掐算過,萬歲爺身邊有個轉世地狐狸精媚著,月圓之夜還能瞧見尾巴,簡直就跟親眼見了一樣。
這麼以訛傳訛,花樣兒不斷的翻新,越傳也就越邪乎了。總之最後矛頭都指向一個人,那就是麗妃。宮裡本就是是非流言之地,這話很快就傳到了各宮妃嬪那裡,也包括麗妃自己。劉德亮告訴蕭然,自打聽說了這些流言,麗妃著實大病了一場,又不肯看太醫。這兩日身子才好些,整夜整夜的坐著發呆,屋子裡的燈一亮就是一宿,宮女太監去伺候,也茫然不理。
麗妃是那種與世無爭地性格,蕭然多少知道一點。不用說,這一定是懿妃背後搞出來的鬼,才坐上太后的位子不久,說話這就要下手了!不過這一招也著實歹毒得緊,這樣捕風捉影的事情,說不清、辯不明的,況且只是流言,又沒有真憑實據。空有大行皇帝地密詔,卻連個告狀、甚至是哭訴的地方都沒有。攤在誰的頭上,也只有忍氣吞聲的份兒。
麗妃本來就一直被懿妃壓著,偏肚皮又不爭氣,生了個女兒,而這一回唯一能護著她的咸豐皇帝也嗝屁了。自然是雪上加霜。想到這裡蕭然悶在腦子裡的那許多疑團也漸漸地解開,麗妃之所以要把這密詔託自己轉呈,還特意囑咐一定要等迴鑾之後,那是因為……
“不好,麗太貴妃要尋短!”蕭然猛然一驚,失聲叫道,一把拖起劉德亮,拔腿就跑。劉德亮本就精明。聽了這話,前後一想,不禁驚出了一腦門子冷汗。如果真的是麗妃尋了短,那他這個首領太監就甭打算抗著腦袋了!
飛奔到綺月小築,卻瞧見兩個值夜的宮女正坐在窗根兒打盹兒,原來這陣子麗妃怕煩囂、喜清靜,現在越發厭煩有人在她眼前,所以宮女不奉呼喚,就聽進了她的聲音,也不去理她。
屋子裡的燈還亮著。劉德亮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去,叫道:“主子,主子?您歇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