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撿起石頭,撿起石頭就必然砸向它的狗頭。這時候的狗,大都要一溜煙地逃走。於是,我便彎了腰,以期嚇跑這條搗亂的野狗。
但是,它卻沒跑,站在原地繼續搖擺著它的大尾巴,眼睛裡含著淚水,嗓子裡發出“嗚嗚”的哀鳴。
我後悔沒給它帶來一些吃的東西。我想,人活著不容易,大雪地裡的它,沒吃沒喝的,一定更不容易。我簡直動了收養它的念頭,只可惜我的房子狹小,我的生活不規律,只怕是我的收養,不會給它帶來更好的生活。
見我望著它沒表情,又要繼續走自己的路了,黑貝犬搖搖大黑尾巴,退後了幾米,繼續“汪汪”地叫,眼睛裡充滿了哀怨。我向它的方向走了幾米,它就再向後退幾米,依然搖搖大黑尾巴,再次退後幾米,對我上下點著頭,不再繼續“汪汪”地叫了,而哀怨卻依然在眼中流露著。如此這般的舉動,我和它一連進行了好幾次。
我想,這狗不是想帶著我找什麼吧?於是,我就索性跟在它後面走,想看它到底要把我帶到哪裡去。我的行動大概中了它的意,它果然不再叫了,搖著尾巴,小跑著走在了我的前面。
看來,這狗是通人性的,它一定是要帶我去看什麼東西的。以前,我聽方子洲說起過它,說他們是從來不會糟蹋糧食的,因為,它永遠是他們的剩飯擁有者和收拾者。
當時,我不屑地嗔怪方子洲:“都是假善人!如果真的愛惜生靈,你們起碼也得把好東西給它吃。至少要和你們同等待遇。”
方子洲笑了:“人還沒平等呢,你就要人狗平等了,早了點吧!”
“那你們為啥子不收養它?”
“我們為什麼要奪去它的自由?我們和它之間最好的相處就是像現在一樣,它不惡意對待人類,而我們則把剩餘食物分給它。這才是天作之合!”
想起方子洲和這狗的不一般關係,現在,我甚至想,一定是方子洲透過這條狗在和我開什麼頑皮的玩笑了。我想,按照方子洲老頑童一般的性格,他是能幹出這種事兒的!但是,只要能馬上見到方子洲,他再怎麼惡作劇,不管他採取任何見面方式,我都願意,我都高興,我都不會嗔怪他。
黑貝犬帶我穿過了被冰雪覆蓋的小溪,來到了林中的一片雜草叢中。它飛快地刨動兩隻前爪,在雜草和深雪裡急速地找尋著。不一會兒,它給我叼出來一樣東西。這東西像一隻人手的模型。
再仔細看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這隻模型手的腕部竟存有鮮血的斑跡。而且,在其中指上,竟然戴著一枚銀白色的戒指。那戒指是純銀的,上面雕刻的竟是一個栩栩如生的彌勒佛。
第三十七章 千萬裡我追尋著你(4)
我的腦袋立刻大了起來,這枚戒指分明是我在終南山上撿到的那個幸運物?!這幸運物不是一直戴在方子洲手上嗎,難道方子洲……
我不願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鼓足了勇氣,拿起那隻我現在依然假想它是模型的手。立刻,我的眼前就漆黑一團了,因為,我發現那隻手不是模型,而是……
我不知道是怎麼報的案,我也不知道公安局的警察們是怎麼樣趕過來的。我只記得他們開始還以為是惡狗傷人,一個警察竟然掏出了手槍,要將它立刻擊斃。是我毅然把它護在了身下。而後,我們在黑貝犬的帶領下,又在被大雪覆蓋的小溪邊找到了被掩埋的方子洲的遺體。他的遺體被裝在一隻黑色的巨大塑膠口袋裡,已經被殘忍地肢解了……
等我的記憶完全清晰,精神也重新好起來的時候,我又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算下來,我已經是第三次因為昏迷進住醫院了。一位陌生的警察同志告訴我,我的這次昏迷,不是被鈍器砸了腦袋,也不是由於過度驚嚇,而是由於悲傷過度,最終導致了休克。
在醫院的日子,我的大腦始終是昏昏沉沉的,人也介乎於似睡似醒之間。其實,我希望,也需要這樣,因為我壓根兒就不敢思維,因為只有思維器官的渾渾噩噩,我才能讓自己的心靈保持平衡。
出院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到了清水窪,去找那隻黑貝犬。
在方子洲的斷手處,在半人高的蒿草裡,我看到了它。它依然頑強地生活在樹林中,而且,它似乎一直守候在這裡等待著我的出現。不管它的體形對於我的小房間來說,顯得多麼大,多麼不協調,我都義無反顧地把它領回了家,像領回了一個有恩於我的客人。也正是這條黑貝犬分擔了我的痛苦,幫著我度過了人生這段最悲痛、最憂傷的日子。這是觀世音的神力,還是方子洲靈魂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