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你找啥子人嘛?”外地人操著外地口音詫異地問我。
我除了驚異,更多的是失落:“方子洲和何大爺不在嗎?”
外地人搖了頭:“早搬啥子地方去了。”
我驚問:“啥子時候搬走的?”
“前幾天搬走的!”
“具體搬到啥子地方去了?”
外地人拿出一張小紙條,遞給我看:“看,這是老漢兒留下的。”
原來,何大爺位於清水窪地區的低租樓房已經裝修好了,他不但自己搬過去住,也把方子洲的東西一塊兒搬了過去,當然,他是希望與方子洲同住。
我問站在小平房門口的外地人:“可這平房是方子洲租的呀?”
“老漢兒把房子轉租給我了。他說,省了錢,好給方子洲娶老妞兒哩!”
我知道在這個外地人的方言中,“老妞”就是“老婆”。我也知道,何大爺要幫方子洲娶的“老妞”就是我。面對何大爺的好心,不知為什麼,我不但沒有一點欣喜,卻匪夷所思地感到了痠痛。
見我表情複雜,外地人好奇起來,問:“老漢兒與那個叫方子洲的是親戚嗎?咋個長得不像哩?一個高高大大的,一個卻……像個土老坎兒。”
我沒心思和外地人爭論方子洲和何大爺的長相了,抄下了紙條上的地址就往回走。
天已經灰濛了多日,到傍晚,終於下雪了。由於感到身體極度睏乏,我沒有馬上找方子洲,而是回到了我在清水窪的宿舍。
由於房子多日無人居住,這裡也顯得陰暗、冰冷。沒有任何洗漱,我直接鑽進了被窩。但是,我卻始終無法入眠,除了對章總死亡的悲痛,就是對江姐的哀憐,同時,還伴著對方子洲的一個接一個的不祥的胡思亂想,雖然他現在的居住條件可能因為何大爺而有所改變。
我擺弄著手機,翻看著以往的簡訊息。這兒有我寫給方子洲的詩,也有他頑皮的段子。
茫茫人海中,為你怦然心動;你好似不在意的表情,卻讓我隱隱作痛;你的漠然,讓我不敢表白心跡;可我不能自拔,現在我要你明白:你踩著我腳啦!!!
讀著方子洲頑皮的段子,我沒笑出來,卻莫名其妙地鼻子發酸,淚水也無聲地從眼眶裡湧了出來。望著窗外,已經是一片白茫茫的遠方,我感到孤獨,幾乎是機械地按動手機,下意識地組織文字,流淌著自己心底的聲音,以此遣散自己內心的陰霾。
呵,不要問我在這無人的曠野上找尋什麼。
昨天的綠葉已經落盡了,只有突兀的樹枝在深秋中,孤獨地佇立著。我能找尋什麼呢?
我彷彿在黃昏金色的彩霞下,看到一隊南歸的大雁排成“人”字形在飛著。它們是去找尋遠方的親人嗎?現在的我,只希望大雁們能像信鴿,把我的祈禱帶走;現在的我,只想在黃昏的曠野上,對著大雁飛去的方向跪下來,向遠方的愛人,溫情地祈禱一聲:
回來吧,我親愛的!
但是,我現在的心聲,卻不知道應該傳送給誰?思來想去,我依然選擇了方子洲的手機號碼,雖然他一如既往地沒開機,但是我依然幾乎是機械地按了傳送鍵。
第三十七章 千萬裡我追尋著你(3)
昨夜的一場大雪,像頑童捅破了面簸箕,哩哩啦啦地撒,一直沒歇下來過。老天爺大概把憋了多日的陰鬱,透過這場大雪全部驅散乾淨了。今天一早,天空居然放晴。橘紅色的太陽,綵球一般的掛在了清水窪曠野的地平線上。
由於何大爺的家在曠野的對面,我一早起來,就踩著厚厚的白雪,聽著“咯吱咯吱”的雪吟,踏上了這片我久違的土地。
北國的雪天是美麗的。除了晴空與暖陽,滿眼裡都是茫茫的一片白色。大地被覆蓋了,溪流也不見了,就連林子裡的樹木,都彷彿穿起了白色的羽絨服,沒有了往日的突兀,變得潔淨、雍容而典雅。我想那隻碩大的黑貝犬,一定還活著,雖然我還沒看到它矯健的身影,但是,卻看到了雪地上一行狗的腳印。
在白皚皚的雪地中,我發現了一片窪地,根據經驗估算,這裡一定是被大雪覆蓋的小溪。我正遲疑著,盤算著怎麼以最短的距離繞過小溪的時候,“汪汪!汪汪!”樹林後面卻出現了那隻黑貝犬。現在的它看見我,居然是一副很凝重的樣子,眼睛不知道為什麼,也彷彿沒了往日的明亮,沒了往日頑皮的神采。
我的心情不好,沒興趣和這條野狗糾纏或者玩耍。聽方子洲說過,狗是怕人彎腰的。因為,它以為人一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