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醉蘭池邊,她似乎瞧見曹嬪與一名男子相會,而那名男子像極了風離御。當時她沒有細想,眼下看來,風離御這般人,亦算是眼高於頂,曹嬪這般低俗狹隘的女子怎能入得了他的眼,這其間必定是另有原因。心中暗自尋思著,一會兒若是有機會見上風離御一面,自己一定要好好問問詳細,如今到了眼下這般地步,他還有什麼事好隱瞞她的呢。
煙落隨手自小几之上取了幾枚枇杷吃了,吐了核,朝席下望去。只見風離御似乎喝了幾巡酒,已是微微有些醉意,半靠在了長桌之上,雲白衣袖拂落有流雲的清淺姿態。他兀自微笑著,而那笑意看上去有些空洞的寂寥,與他素日裡的邪肆狂放並不相符。他的母妃秋宛頤已是沉冤昭雪,煙落不明,他的神情究竟為何還是如此寥落呢?
此時映月正殷勤服侍於一旁,穿一襲湛藍百合如意暗紋衫,下著一條玉黃色灑銀絲長裙,只見映月盈盈直起身,正為他的杯中斟上琥珀色的美酒。
這般繾綣迤邐的景象,一如上次宴席煙落見到的一般,只是她有所不明,風離御已然看上去有些微醉,映月為何還要繼續勸酒。
適逢風離御正想起身,映月又正在斟酒,被他那麼生生一幢,整個人身子一側,連帶手中的雙耳酒壺也傾斜了幾分,那琥珀色濃稠的酒液便毫無預警地傾倒在他流雲般潔白的衣襟上。
一直坐在側旁一席的尉遲凌見狀,慌忙上前將風離御一把穩穩扶住,抬眸瞧了瞧映月,長眉微蹙,輕聲斥道:“你怎麼的這麼不小心?”
映月只一臉惶惶,菱唇微顫,盈盈水眸中含了氤氳霧氣,凝聚在了鳳尾眼角之上,有幾滴晶瑩直欲墜落。那嚶嚶欲泣的模樣,看了教誰都不忍心責怪。
尉遲凌眸色一軟,語調已是緩下數分,柔聲道:“罷了,也怪不得你,以後小心些便是。”
風離御被冰涼的液體激得清醒了幾分,抬眸間看見映月滿臉歉意驚惶,心下不忍,便出聲安慰道:“無妨,一件衣衫而已,本王回去換換便是。”言罷,他已是轉身向後走去。
“臣妾陪王爺一起去更衣罷。”映月正欲跟上,小巧的足尖已然踏出一步。
風離御卻徑自擺擺手,淡淡道:“今日父皇壽宴,還是不要隨意離席的好。”
“王爺。。。。。。”映月紅唇微張,還欲在說些什麼,一雙美眸中滿是不捨的眷戀。山風拂過,直吹起她長若瀑布的黑髮,紛紛揚揚,有幾絲停留在了尉遲凌寬闊的肩膀之上。
尉遲凌神色有一瞬的僵硬,伸手拂落肩頭的長髮,凝聲道:“你還是讓他回去早些休息罷,明日還要射箭比試呢,若是輸了給太子便不好了。今日他喝得有些多了。”望著風離御緩緩離去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濃濃夜色之中,他佇立良久,凝眉沉思,一任微風撩起他銀白色的衣襬,泛出陣陣冷冽的光芒。
彼時月兒正值當空,明亮如鏡,碩大如冰盤,懸掛在了夜空之中。柔和的月光似水般傾斜而下,流淌至每一處,似替所有的景色與所有的人兒都蒙上了一層淡黃色的光暈。樹影婆娑,與風一起舞動著,添了幾分閃動的靈氣。
煙落亦是凝神瞧著風離御緩緩離去的背影,默不作聲,抬眸望了一眼皓亮明月,今夜是十九,圓圓的月兒虧缺了一角,看起來不那麼渾圓完整,真真是十分的遺憾,心念一動,她猛然間想起,這“月虧之蠱”也不知他是否真的已是解去,雖然她一早已讓凌雲傳暗碼給了他,告知他此事原尾,他亦是回覆說一切均是無恙。可不知緣何,她此刻心中不免仍是有些擔心,瞧著他方才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想著想著,心中便已是多了幾分急躁。她徐徐起身,正了正衣衫,斂了斂裙裾,尋了個理由便先行離去,順著他方才離去的方向,一路尋了過去。今夜是皇上壽辰,一眾人等都沉浸在了歌舞與美酒佳餚之中,想必是不會有人注意到她離席片刻這等小事的。
一路皆是泥土小石子路,踩踏上去,時而鬆軟,時而尖硬。清風拂過,將花木繁枝搖得悉悉索索直響。月兒將樹木縫隙投下影來,彷彿是一叢一叢水墨花枝開得滿地都是。
她穿著剪叉長裙,走動是裡側的一抹水綠色褶皺裡裙流淌而出,彷彿如浮浪青萍般一葉一葉開在她的足邊,使她整個人看起來如月下仙子般柔和嬌美。
愈走愈遠,愈走愈是偏,她似乎尋錯了路,然前面已是叢叢灌木,許多不知名的蟲兒傳來一陣陣“噝噝”鳴聲,那聲音細小密集,聽著似下著小雨般教人心中煩悶。
心下覺著不對,正欲打回頭,騰然轉過身來,身下的裙亦如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