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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會掃地,一會擦玻璃,在勞動中就把舞跳了,連在地上打滾都那麼好看,這部電影楊帆看了好幾遍。那時候票價便宜,幾根冰棒錢就能買一張,還是進口片兒。十幾年後,幾十根冰棒錢才能買一張國產電影票。

那些動作很讓楊帆痴迷,在生活不自覺地模仿起來。做值日的時候,他拿著掃帚像喝多了一樣,從這邊掃到那邊,弄得教室裡塵土飛揚。本來不髒的玻璃,被他一擦,也都是手印。

老師把楊樹林叫到學校,說楊帆上課的時候跟個竹節蛇似的,腦袋一晃一晃的,好幾次把老師嚇一跳,讓楊樹林帶楊帆去醫院瞧瞧。

楊帆不去,說自己沒病。

老師認定有病,至少也是多動症。

楊帆說自己什麼病也沒有,那是跳霹靂舞呢。

老師問什麼叫霹靂舞。

楊帆帶上露出手指頭的手套,扭了一段。

楊樹林說,我說家裡那幾副線手套怎麼都沒手指頭了。

老師說這不叫舞蹈,這是下流動作。楊帆說美國人就這麼跳。老師說那是資本主義,你是社會主義的小學生,你跳就有傷風化,有損校風校紀。並命令楊帆寫一份檢查。

楊樹林領著楊帆回到家,沒有批評楊帆,只是讓他以後別再剪手套了,在學校的時候不要做這些動作,然後替楊帆寫了一份檢查,大意是要遠學小蘿蔔頭,近學賴寧,抵制資產階級腐朽文化的侵蝕,爭做社會主義的好兒童。

準備做飯的時候,楊樹林發現煤氣沒了,就帶楊帆去外面吃。來到什剎海,楊樹林在路邊的小吃店要了一盤炒田螺,倆人坐在湖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風一吹,楊帆有點兒冷,楊樹林脫下外衣,讓楊帆穿,楊帆穿上像披了一件戲服。

楊樹林嘬著田螺,望著什剎海湖水,喝了口啤酒,對身邊喝著酸奶的楊帆感嘆道:生活就像就一池湖水,誰也不知道它的深淺。

這一幕,被一個攝影愛好者拍了下來,發表在一個星期後《北京晚報》的讀者來稿上,題目是《爺兒倆》,得了二十塊錢稿費。

楊帆在楊樹林的關懷下,比較順利的長到了十二歲。

十二歲,在中國城市就決定了楊帆該上初中了。

第七章

一九九二年,全國各族人民認真貫徹鄧小平同志視察南方的重要講話和黨的十四大精神,我國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進入蓬勃發展的新階段,各地區、各部門積極性空前高漲,改革開放的步伐全面加快。

這是一所座落在北京某衚衕內的中學。說是衚衕,其實是條準大街,可容兩輛公共汽車駛過。曾有一位中國文學史上的重要人物在這所中學教過書育過人,但該校自建校以來,在教學領域所取得的成就,無法和該老師的地位相提並論。名師出高徒,這句話在這所學校找到了久經考驗的反例。

楊帆和魯小彬、馮坤、陳燕等孩子們,因為戶口在同一條街道,便被現行的教育制度,一鍋燴——無論學習好壞,一視同仁——燴到這所中學,這種升學方式,又叫大撥兒哄。巧的是,他們幾個還被哄到同一個班,上初中,對於他們來說,和上小學並無實質性變化,只不過學校的位置和老師發生了改變。

楊帆中午不再回家吃飯,楊樹林覺得楊帆到了初中就可以撒手了,自己初中的時候都開始給家裡做飯了。於是每天給楊帆四塊錢,讓他在外面吃。一屜包子兩塊錢,吃兩屜就能撐著,或者再找個同學一起去飯館點個家常的菜,再一人一碗米飯。飯後,他們在校內或校外的公共廁所再一人來上一根菸,希爾頓,每次都要用火柴點個天燈,在房頂上留下一個個黑點。

魯小彬他爸出國考察,給魯小彬帶回一臺286電腦,魯小彬叫楊帆和馮坤中午吃完飯去他家玩遊戲,超級瑪麗,裝在5寸軟盤裡,一共七張盤,插進軟碟機裡,咯吱咯吱響一會遊戲就出來了。

魯小彬家住樓房,是魯廠長單位分的,挨著學校,一座塔樓的十七層。站在陽臺,學校各個角落一覽無遺:一個方方正正的院落橫陳樓下,前院是初中部,中間是老師辦公室,後院是高中部,旁邊多出一塊,是操場。

一次楊帆去魯小彬家陽臺透風,看見秦胖兒在刷飯盒。秦胖兒是楊帆的班主任,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教語文,兼班主任,姓秦,人又胖,所以學生們在課堂上叫她秦老師,底下都叫她“秦胖兒”。因為胖,騎腳踏車不穩,便蹬著一輛三輪車上下班,經常把學生作業和下班買的菜一起放在車斗裡,又得了一個外號,叫秦三輪兒。有一次看門大爺病了,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