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今日這境況,怕是我最後一次機會報恩了罷,你的救命之恩。”抬頭望望月光,忽而思及過往含了笑,“霧閻的時候你不由分說抱著我離開那片死寂之地,我也曾想,難怪凡界那般多未報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段子,你那時的模樣的確叫我難忘的。那時我是真的下定決心,自從以後將你當做我一位重要的人。”
拿手環住他,讓他安然倚在我肩上,“之後咋聽你是利用我,我一直沒敢相信,待得自生死間走一遭,我回想起夜雪南宮時瞧見的一副圖畫,頓時了悟了。”
“圖中畫的,當是你和大殿下罷。那結界中小孩一雙眸子明亮讓人印象深刻。起初你對我道從未見過雨,我只當你生於雨澤稀少之處,後來才想封印幻衍族之地,怎一句雨澤稀少能形容,難為你還能長成一位翩翩美少年。”輕輕將他抱起,並不沉,攬住時有種不切實的飄忽感,“我雖端不來菩薩心腸,既往不咎的打算將你救一救,可有份心意卻要當做一份回饋還給你的。”
夕梧在我懷中氣若游絲,像是有些好笑,“你這個形容,卻是像抱個女子。”
我對他的抱怨不予理會,“我以為你該不好意思再抗議什麼才是。”
夕梧果真聽話不語了,溫順倚在我肩上。
怕他路上出事,我心下略焦急,加持仙力遁術全開離開時,竟像是自眼角瞧見幽暗森林之中閃過一片雪白的衣角。沒有空閒回眸細究,急急上了祥雲。
月色清冷,散在夕梧本就失了血色的面上更顯蒼白,待得回到今日大戰夕紗殞命之所時,夕梧的眼眸之中已然有些渙散了。
我也是無意間知曉此事的,我第一次觸著夕紗那顆珠子時,便聽見一個溫和的聲音柔柔的祈求,她說她想見夕梧最後一面。
我將夕梧安置好靠著我坐著,捧著他手中的那顆珠子,往裡注入了絲仙力。
夕梧一直安靜的瞧著,也很是配合,待得有夕紗的影像隱隱綽綽形成,亦沒顯出多大的吃驚。我想起他說這不是她的夕紗,一時心中亦有些灰冷。
那女子眉眼柔和,在月光下更顯一份的恬靜,她身上著著一襲殷紅的舞衣,長及曳地,纖腰以同色雲帶約束,恍似不盈一握。輕柔水袖自風中飄忽,她只朝我倆盈盈一笑,一語不發,垂眸翩然起舞。
她舞姿輕盈,飄飄若流風雪回,自顯一份空靈出塵,霎時間月光也做陪襯,淡化在她眉間的靈秀之中。
夕梧亦沉默著,我卻感知到他依著我的身子些許的僵硬。起舞的女子身影愈來愈淡,那明豔的殷紅也似蒙上一層月色如霜,一舞將畢時,忽而一滴清冷水滴墜在我的手背,我忍住回眸,不去看他。
淡若虛影的女子終於止了舞,上前來些,面上微笑一絲不減,聲音和緩,“我記著你一直吵著叫我再跳一遍雪月舞給你瞧,我忘了你六年,今日補上算是道歉,可好?”
夕梧手上動了動,卻似再沒力氣回應什麼,我以為他已燈枯油盡,一切落定。卻不及那一隻微顫的手,終是輕輕拉扯住了夕紗的裙角,明明只是虛無,可他手上虛虛空著,恍若握住。
“恩,好……”就像弟弟一句最為乖巧的寬容,毫無芥蒂,帶著明媚的笑意。話音落下的同時,如洗月光下,那幻影泡沫般消散。
自此,再無聽見夕梧淺淺的呼吸聲。
我在原地呆坐一陣,感受著肩頭漸漸輕盈的分量,抬手時還依稀可見那滴淚水再其上留下的晶亮痕跡,滿心寂靜。
這世間再無那笑意明媚的男子,對我說出難辨真假的謊言。
恩情已了,從此斷絕。
……
我一夜未眠,次日正在床上補眠,梨花小妖蹬蹬跑來,“你可見我擱在床頭的那件神器?”
我閉眸翻了個身,漫不經心,“昨夜裡不是你跟蹤我,抓了現行,你現下還來問我,心機愈發深沉了麼。”
梨花小妖落坐我床邊,將我揉了一揉,“我哪有那個閒工夫去瞧你,向來彎彎繞繞只有你心中最多,嘖嘖……果真是家賊難防。”
我想了想,這方圓千里別說穿白衣的,就是半個人影都無,除卻她又是從哪冒出來個人的。被她揉得沒法,爬起身來,“我拿了珠子乃是去辦正事的。”掏出揣著珠子扔給她,“你隨意,我今日要緩緩情緒,莫來擾我清夢。”
梨花小妖是個好打發的主,得了珠子後也不再多問,自個離開了。
我躺在床上,恍恍惚惚做著夢,可做了些什麼夢待得醒來時卻什麼都不記得了。卻有一件事,真真實實發生的,一直盤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