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用盡全身力氣般疲憊開口,“還不滾……”
話音剛落,一道清冷的氣息逼近,有人打橫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奚玉棠眯著眼看過去,隱約間看清是越清風,身子微僵,乾澀的嗓音除了疲憊,只剩下無盡的欲,一邊伸著胳膊環上眼前人的脖頸,一邊把唇湊近他耳邊,“你也滾……”
說著,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上他的耳後。
抱著她的手臂微微一緊,越清風幾乎是機械地、頂著幾乎滅頂的躁動,火燒火燎般迅速將人放在床上,剛放下,便見她立刻滾進了床榻裡面,難受地緊緊攥著被子,“去叫我哥……快點!”
越清風落荒而逃般紅著臉轉身出了門——他就不該進來!
很快,奚玉嵐出現在床前,“棠棠。”
“父,父親書房……有本書……我以,以前,特別特別討厭……聽到就能睡著……”奚玉棠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沈七你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準備冰水!!還有你……”
她看向越清風。
“出去,我樣子太醜了……”
沈七還坐在地上,聞言,整個人回了神,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二話不說黑著臉摔門而出,而越清風雕塑般站在原地,眼眸深深地望著床榻角落神志不清的女子,胸腔裡某個地方心疼得一塌糊塗。
奚玉嵐已經明白了她的意圖,鼻子微酸,儘量鎮定道,“你是說《齊物論》?”
角落裡那人已經又開始扯起了自己的衣服,奚玉嵐急忙避過臉,深吸一口氣,朗聲開口背起了書。
“……大知閒閒,小知間間。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其寐也魂交,其覺也形開。與接為構,日以心鬥……”
他的聲音低沉而緩和,猶如檀珠落盤,似地平線遠處傳來的低吟,又如寺廟內嫋嫋香火間的陣陣木魚,彷彿有著神奇的力量,讓奚玉棠恍惚間,彷彿回到了十幾年前,雪山上,奚之邈的書房裡,父親在唸書,自己和哥哥坐得端端正正,一個昏昏欲睡,一個聽得認真。
窗外,是鄒青等人比武切磋的嘿嘿哈哈聲,是寒風凜冽的呼嘯聲,是母親遙遙傳來的輕盈腳步聲……
奚玉棠難受地抱著被子,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裡,渾身上下像是置身烈火之中。一秒,又一秒,眼淚吧嗒吧嗒落在了手背上。
她將自己埋在被子裡,放聲大哭起來,整個胸腔都彷彿被壓不住的躁動和鋪天蓋地的委屈填滿,好似下一秒就會破體而出,佔據她為數不多的理智。
也不知哭了多久,有人將她抱了起來放在腿上,奚玉棠懶得去分辨是誰,她只覺得自己的毅力即將乾涸見底,只憑著最後一絲不甘在支撐,若非大哭一場消耗了力氣,又聽著奚玉嵐彷彿能安撫人心的聲音念著自己最不喜歡的書,恐怕整個人已經不行了。
接著,她被人放進了冰冷刺骨的水裡。冰水在接觸到她火熱的肌膚時,她下意識地發出了鬆一口氣的喟嘆。
耳旁隱約又聽到嘩啦一聲入水聲,有人陪著她一起進了盛滿冰水的浴桶中,一雙還帶著餘溫的手抵在了她背後。
她抖了抖。
“別怕。”有個溫潤卻暗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痛就喊出來。”
話音剛落,一道霸道至極的內力橫衝直撞般侵入到她經脈之中。奚玉棠撕心裂肺地痛呼一聲,雙手死死扣住了浴桶邊緣,卻最終無法承受對方鋪天蓋地的內力壓制,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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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醒來時,天光大亮,房間裡縈繞著絲絲冷香,燭光燃盡,周圍一陣寂寥之感。
奚玉棠試著動了動,只覺得全身上下僵硬無比,頭痛欲裂,像是宿醉一場,鼻子不通,嗓子幹得不像話。
她試著翻了個身,卻恰好翻進了某個人懷裡,撲面而來的冷香混合著淡淡的藥香,讓她有那麼一瞬間恍惚,這才意識到原來那暗香不是來自房間,而是來自眼前這個人。
“醒了?”頭頂傳來溫潤的聲音,她抬頭,越清風謫仙般的臉映入眼簾。
他嘴角噙著極淡的笑,眼底眸光清冷而平靜,腦後的發少見地鬆散披著,身上的衣物料子柔軟好聞,半側著望著她,整個人看起來慵懶而自在。
“嗯……”奚玉棠滿肚子的疑問最終化為一個字,閉上眼緩了緩頭疼的難受,順勢將頭往他懷裡蹭了蹭,像是要蹭掉那頭重腳輕感。
不想問他為什麼躺在這裡,也不想問解毒的過程,更不想提起整件事。
她丟了大臉,將那麼醜的面貌展現在三個自己如今最信任的人面前,若是可以,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