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大不了的。但對於榮國府的梨香院來說,卻是天大的喜事。
鶯兒高興地從外邊回來,進院門便往寶釵的屋子裡衝,一邊還開心的喊道:“姑娘,成了!成了!”
“成了什麼?瞧你一副蠍蠍螫螫的樣子,說了你多少遍,總不見改正。”寶釵正在埋頭繡自己的大紅嫁衣。還有一個月就是她的新婚大喜之日了。女兒家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情,任誰都馬虎不得。
“綰蘇樓的事情成了。”鶯兒高興地站在繡架前,看著埋頭刺繡的寶釵,得意的笑著。
心中一動,手上一抖。玉蔥般的手指被針刺了一下,一粒鮮紅的血珠滾下來,滴到大紅嫁衣上,正好落在用金線繡成的牡丹花心上。
“哎呀,姑娘怎麼這麼不小心?”鶯兒大驚。嫁衣帶血,那可是不吉利的,寓意會有血光之災。
“你還說。”寶釵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若不是這個該死的奴才一驚一乍的,自己怎麼會被針刺到手,又怎麼會讓這嫁衣沾了血漬。
“奴婢該死。”鶯兒急忙跪下,忐忑的等候主子發落。
嫁衣繡了三個多月,最後一首繡金才剛開始,如今竟然出了這等意外。這綰蘇樓關門歇業是好事,還是壞事?
寶釵根本顧不得去想嫁衣的事情,綰蘇樓一直是自家生意的競爭對手,他們的綢緞布匹質量好,顏色花樣金,且價格也不高,若非自家一直做著朝廷的供奉,恐怕要被家綰蘇樓給擠死了。
而薛家人不能坐以待斃,幸好哥哥認識一個有本事的人。這個人說可以想辦法弄垮這家綰蘇樓,替薛家的紫錦樓拔出這隻眼中釘,但是價格要的高些,是紫錦樓的三成。
當時媽媽和哥哥還是很心疼的,說擠掉了人家自家的生意也不見得就能多出三成來。如此得不償失的事情,還是不要做。
可曾經扮作男兒跟隨在哥哥身邊去見過那人的寶釵不這麼認為。她覺得,那個人簡直就是領黑暗中的帝王,跟他連在一起,即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那麼區區三成股又算得了什麼?
薛家人原就是皇商,皇商就應該富霸天下。看那些假作清高的什麼讀書禮儀之家,鍾嗚鼎食之族,還有那些自命不凡的王公中貴族之輩,皇親國戚之流,還會不會把商人踩在腳下隨意踐踏侮辱。
綰蘇樓倒了,這是寶釵宏偉目標人生抱負的第一步。所以嫁衣上的那點血又算得了什麼?她根本不悄嫁入榮國府當什麼二奶奶,原來就不屑,見到那個人之後,更不屑。
“你起來吧,什麼大事也值得這樣?你弄點清水來,拿細毛的小刷子輕輕地洗洗就好了。記得別給我刮破了毛。“寶釵看了一眼那一朵血色花心的牡丹,突然間覺得那也是一種妖異的美麗。
薛姨媽含笑進門,接著寶釵的手也開心的笑著:“好女兒,我們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是啊,不過女兒以為這剛剛是開始呢。”寶釵果然有魄力,並不滿足於眼前的戰果,“媽媽,你去同哥哥說,讓他這幾天別出去玩了,那個人恐怕會找我們。”
“嗨!你不說我還忘了,他還要我們紫錦樓的股兒呢,這一下子就是三成,想想為娘就心疼的慌。”薛姨媽一邊說,還一邊痛心疾首的拍著胸口,彷彿那三兩肉已經從她的心頭給割下去了。
“媽媽,這天下生意哪有無本萬利的?你不給人家三成的股兒,咱們家便只能靠著那點舊家業過日子。如今北靜王掌管了戶部,我們這些人越來越難做了。若不趕快尋找靠山,恐怕維持不了多久。”寶釵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有憤恨的目光。其實她也曾跟賈府的人一樣幻想過黛玉能夠給自家搭把手,只要北靜王略一鬆口,戶部追查皇商往年舊帳的事情便可以暫緩一下。可偏偏自己連北靜王府的門都進不去。
看門的奴才直接擋路,一句“王妃身體不適,不見外客。”的話,便把自己擋回來,連進去都不回一聲。
寶釵無奈,有道是:候門深似海,何況是王府?或許從自己和寶玉定下婚事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經對自己眼之入骨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不是自己先跟寶玉訂婚,她又怎麼能夠嫁入北靜王府成了高高在上的北靜王妃?她因禍得福怎麼著也要感謝自己吧?真真沒良心!
北靜王上任之後,便下令徹查在戶部掛名行商的所有商號,按照商號每年的皇室採買的賬目多少分類,要把舉國上下所有的皇商賬目都清理一遍,這就等於要了薛家的老命,薛家三世為朝廷採買,到薛蟠這一輩,主要是以脂粉宮花為主,偶爾也會有其他的小玩意兒,但卻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