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羅非微微放下心。
“瞧瞧你自己,羅爾寶貝兒,你可真狼狽。”喬站在小船上,顯然不想再給這艘沉沒了一半的可憐船隻再添上什麼壓力,“快歌頌我們偉大的友誼吧?天知道我究竟說了多少好話才拿到這艘動力最好、刻滿魔紋的船。”
說著,他炫耀地拍了拍安置在船尾的一隻長型鍋爐。
……既然這船自個兒會動,你剛才划船劃到飛起的樣子又是怎麼回事!
喬一點兒也沒覺得有哪兒不對,他用船槳拍了拍水面,催促道:“快上來。呃,頭兒你……要不騎著什麼來還騎著什麼回去?”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海面突然爆發出兩聲憤怒的獸吼。其中一個聽上去像是大型鯨類的氣音,嘹亮悠長,另一聲就難聽得多了。瑟羅非猝不及防,只覺得耳膜被重重撞了一下,剛剛壓下去的嘔吐感又翻了上來。
外圍船隻上的海盜騷亂起來。
“公爵號!是公爵號!”
“那是公爵號!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又是長老院的陰謀嗎!”
“快,快都別打了,公爵號來了,他們肯定有辦法!”
女劍士站在距離海面一人高的地方,非常艱難地透過起碼兩層船隻的空隙張望著,果然看到了一艘通體白色的巨大船隻正在飛速接近。
……這玩意兒洗起來得要命吧?
沉默的黑髮男人突然伸手過來,根本不給人反應時間,雙手叉起她的腰一拔,再往小船上一放——就跟收割蘿蔔似的。
他自己也隨即跳到了船上,指揮道:“去公爵號那兒。”
喬看起來有些不樂意,他試圖說服尼古拉斯:“要我說,頭兒,那裡危險,誰知道公爵號是不是來攪局的——”
尼古拉斯抬起長腿,一腳踹在鍋爐的手柄上。小船飛快地衝了出去。
喬:“……哎呦。”
瑟羅非:“……”
瑟羅非:“你們誰懂轉向啊啊啊快轉轉轉要撞上別人了了了了了!”
然而,三人還沒出發多久,公爵號那邊就傳來被放大了好多倍的聲音:“尼古拉斯你在嗎?我假設你還沒有變成魚食……我網住了你的小寵物,它好像吃撐了,你快過來把它領回去。”
聽起來語調有些刻板,但沒什麼你死我活的敵意。瑟羅非安慰地拍了拍紅毛友人的肩膀——他從剛才開始就顯得有點兒焦躁,他一直扒拉著自己的頭髮,讓它們在額頭上糊得一團糟。
小船繞過大船,在雪白色的公爵號前方停了下來。
海面上有一坨被漁網網住的東西。它時不時撲騰轉動一下,在海面上起起伏伏,一會兒是天灰色,一會兒是矛齒魚的面板那種不新鮮的豬肉色。
一個穿著黑底金絲燕尾服的小男孩兒坐在船首炮的炮筒上,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晃著兩隻被高筒白襪包裹的小細腿兒,尖頭小皮靴上的金屬搭扣啪嗒啪嗒響。
他低下頭刷刷寫了些什麼,然後把木板翻起來給他身後的海盜看。
那海盜看著木板,一板一眼地對尼古拉斯說:“怎麼回事?你的南十字號就只剩這麼一條小木板了?”
瑟羅非要很用力地咬牙才能不把下巴掉下去。這小男孩兒?!是公爵號的船長?!
小男孩兒似乎不太在意尼古拉斯是否回答,等那海盜唸完了,他就收回木板,又刷刷刷開始寫:“老遠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兒,動靜大得連海水都攪混了。我讓人丟了一張網下去,才看清楚是你家的小可愛在吃矛齒魚,它的食譜倒是進化得挺出人意料……到底發生了什麼?”
臨近的一艘船隻上有個心急的海盜大聲回道:“珀努斯船長!我們被長老院算計了!軍隊的船隻把我們趕來這片海域,撞上矛齒魚群的覓食期,嚇走了角海豹,要拿我們餵魚!”
一段話說得顛三倒四、沒頭沒尾的,但公爵號的船長顯然聽懂了。
他飛快地寫著:“哦,你們別緊張,公爵號和長老院沒有一個魚鰾的關係。我們剛結束一場迷人的冒險,只是恰好經由這裡回程。”
他又問:“那現在打完了沒有?扔下去的人夠不夠多?”
“打,打完了。”之前接話的海盜顯然有些緊張,他指了指那一團漁網:“最後一隻應該,應該在那兒。”
“很好,那就快散了吧。”珀努斯船長打了個哈欠,“你們這樣擠擠挨挨湊在一塊兒我看著很不舒服。我有密集恐懼症。”
眾海盜:“……”
珀努斯船長顯然沒有長時間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