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無聲無息只是劈頭蓋臉地篩下來,旁邊隔壁家的陽臺,拿大篩子曬著切成片的萵筍——許多年後她都固執地記得,記得幸福的氣息是曬萵筍——乾貨獨特的香氣夾雜著嗆人灰塵……陽臺很小很窄,只能擺下一張椅子,他老要和她爭,最後兩個人擠在一起,也不覺得膩,還揪住他問:“孟和平你幹嗎要叫這個名字?”
他說:“我爸希望世界和平唄。”
後來才知道,他出生的時候,他父親正在戰場上,所以才給他取名和平。
終於到了公司樓下,她說:“你別下車了。”他說:“沒事。”仍舊下車替她開了車門,手扶著車頂,彬彬有禮的紳士舉動。
原來他多懶啊,只有她知道。襪子脫下來扔在那裡,非得她動用武力威脅,他才肯去洗,還在逼仄的洗手間裡唱歌:“啊啊……給我一個好老婆,讓我不用洗襪子,就算工資上交,就算揪我耳朵,我也一定不後悔……”荒腔走板的《忘情水》,笑得她前俯後仰,伸手去揪他耳朵,他兩手都是洗衣粉的泡沫,頭一側,卻溫柔地吻住她,就那樣晾著滿是泡沫的雙手,溫柔地吻著她。
她說:“我上去了。”
他嗯了一聲,她走進了大廳深處才回頭張望。隔著落地的玻璃牆,遠遠看到他還沒走,就站在烈日下,斜靠在車身上,低頭含著一支菸,划著火柴,一下、兩下……到最後終於劃燃,點著了煙,他抬起頭來。
她連忙轉身匆匆往前走,只怕如果再多一秒,自己就會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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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字數:5804
與他最後分手的時候,也是她轉身離開,他傻子一樣地站在那裡,遠遠望著她。她越走越急,越走越快,只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只怕自己會忍不住轉身。最後他終於追上來,抓住她的胳膊,那樣緊緊地抓住,連呼吸都急迫:“佳期,你不能這樣。”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紅了眼眶,只是緊緊地抓著她,彷彿只怕一鬆手,她就會憑空消失。
她幾乎用盡了此生的力氣,才忍住眼淚,冷笑著用最無情的字句,彷彿鋒利無比的利刃,硬生生剖下去,將他與她之間最後一絲都生生斬斷�